一拐过转角,他冰冷的眼眸正是在一片肤色各异的面孔中扫视,很快现西南方向角落里的那对身形单薄的母子。八??一中文 w?w1w.
想着她说再不敢靠近他,男人咬紧牙关,俊朗的面庞浮现着阴狠的意味,再不迟疑地迈腿走过去。
“哥——”沈最歌一脸惊慌地直起身来,语气局促。
裴缙泽却是看也不看他,而是直直盯着坐在椅子上的吴芜,眼里透着执狂。
“哥,馥栾姐还在等你。”沈最歌瞧着他冰冷的面庞,不安地舔了舔嘴唇。
“梅森!”裴缙泽浑身散着阴冷的气息,手抵着沈最歌的心口。
梅森将近旁的人请走,一把扭住沈最歌,反剪住他的双手,直直将他扭到转角那儿去。
角落里一时安静下来。
抱着晨允的吴芜早听见动静,仰头望着他,泛红的眼眶里满是惶恐。
她呐呐张着嘴,却只觉得喉咙一阵火辣辣的疼,好像烈酒一样让她全身都火烧火燎的。
胳膊一下像烙铁被他抓紧,微微侧脸,可心里却冷的厉害,整个人陷进了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中,她又扭头,毫无防备的目光与他交汇。
“跟我回去。”他语气低沉,“有我在,最歌不敢轻易动你哥。”
她仍是不说话,眉间不易察觉的犹疑还是让他心脏狠狠揪痛了一下。
良久,她才道,“不光是我哥,我妈妈也不见了,她一定是去报仇了。其实,我们家的情况很复杂,当年被逼得走投无路,哥哥怎么都会报仇的,但没必要把你牵扯进来。四年前拿了你的钱,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不后悔,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的,即使你再恨我。”
她不能总是让母亲和哥哥一味地付出。
“吴准是死是活与我无关,我也不在乎什么牵不牵扯!”裴缙泽明显感受到她身体抖,他声音依旧冷冷清清,“无论如何,我不可能会再放你走!”
他态度坚决,吴芜心知拗不过他,只好软下声音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等我一找到哥哥就回来找你,我担心他出事。”
“不行!”他已经放跑了她一次,绝不会再有第二次,“你若是坚决要走,必须由我陪同!”
吴芜脸色苍白,他对自己都冰一样冷,何况是对大哥。
她心里一叹,“你又何必执迷不悟?我早就和淑傲哥在一起了,只是怕你对他不利,才不敢多说!”
裴缙泽最容忍不下的就是这个,眼里慢慢洇出一抹恨意来,他行事一贯目的性极强,过程如何他并不在意,结果是他想要的就行。只不过对她,终究是不愿那么狠。
可她亲口承认了,她该死的竟然和张淑傲搅和一起!
他一脸愤然,丝毫没有在意她抗拒的姿态,执拗地将厚实宽大的手掌覆在她顶,摩挲一下还觉不够,又卷起她的尾轻轻把玩着,“我对你已经算是足够耐心了,是你不知好歹!”
说着他不再迟疑,劈手就一把夺过她怀里的晨允。
熟睡的晨允一下惊醒,呜呜大哭。
他又是拿孩子要挟她!
吴芜大惊,见他迈腿就往外走,急忙追上钱拦下他,“你别吓着孩子,快把他给我!”
他一把甩开她的手,面色透着寒气,深邃的眼眸乌黑如墨,那目光里有着坚决到令人不寒而栗狠绝,他死死地看着她,愤恨地一字一句说道,“你要走,我疯了才会让你走!”
话音一落,他抽身离去。
他那样的目光就像是一个铺天盖地的牢笼,吴芜被他的冷漠所恫吓,眼里泛出一片凄凉的颜色,只是那一瞬,她的眼神忽然散乱开来,宛如一个失了灵魂的空壳,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
偏偏这会儿梅森也过来了,见吴芜追过来,抬脚往前一横,轻易阻隔了两人的距离。
“你让我去找他!”她那含着怒意的目光犹如深夜里的星光,一片雪亮,只一字一字地说道。
“对不住——”梅森瞧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也是分外不忍心,但还是执行命令。
吴芜心里一片痛恨,眼眸仿佛是深潭的冷水,有着透骨的寒意,却无计可施。
直到他硬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梅森才转身跟着离开。
吴芜一路小跑追着,等跑到出站口,已是气喘吁吁,丝凌乱,却见梅森就钻进一辆黑色的小车,眼下就是缓缓启动。
她顾不得许多,跑过去敲车窗,绑好的头松松垮垮,粉白的面容一片焦灼。
梅森见状,微微侧目,低声道,“裴少——”
他心里撕扯一样地痛,却是拼命忍着,敛着眼底的心痛,狠下心道,“开车!”
晨允在他怀里总算不哭了,却是泪眼汪汪地吵着要妈妈。
他又何尝不想她?
可她坚决要走,当年吴准一句话,两人生生分开四年,谁知她这一去,又会是几年!
想及此,他不由捏紧手心,深冷的眸子不由望向透视镜,见她终于拦下一辆计程车跟上来,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裴少,回公寓还是?”梅森开口问道。
那栋公寓已经沾染了别的女人的气息,他想想就觉得膈应,摇头道,“回公司。”
“那小少爷——”梅森等着他话。
孩子病情才好,又经方才那一阵大哭,他生怕又犯病,“等进了公司,你带孩子从侧门走,送到周儒铭那儿去,叫他好生照顾着。”
天色阴沉,却沉不过他的脸色。
梅森照实应了,不再多言,专心开车。
晨允脸上还挂着泪痕,许是哭累了,车子又跑得飞快,这会儿正歪着脑袋昏昏欲睡。
标致的小脸儿还拧着,瞧着就让人心疼。
男人粗砺的大掌细细摸索着,这是他一心盼来的孩子,身上流淌着他的血脉。
裴缙泽似在喃喃自语,“好孩子,爸爸一定会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只是一想到她那些狠心的话,委实刺伤他了。这次要是不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只怕她动不动就会离家出走!
车子疾驰,半个小时就到了裴氏大厦楼下。
裴缙泽有专门的停车位,电梯也是私人专用。
车子一停,梅森率先下来开了车门,见他笨拙地抱着睡着的小少爷,束手束脚,“裴少,我来吧?”
“不用。”他轻声道,低头凝视着手心攥紧的孩子,已经错过了那么多年,他总是想亲力亲为。
一直抱着孩子到电梯口,才叫吴芜跌跌撞撞地冲进来,眼见电梯门就要关上,他不由对底下的人冷喝,“谁放她进来的?赶紧轰出去!”
轰出去?
吴芜一听还以为是幻听,好半晌才回味过来,可胳膊已经被两个身穿制服的保安架住,她动弹不得。
外头大雨滂沱,她冒雨冲进来,又跌了一跤,身上又脏又湿,狼狈不堪。
大领导亲自话,保安不敢有丝毫懈怠,把人往外一推,转身就把大门关上,凶神恶煞地守在一侧。
吴芜被丢到走廊,好不容易爬起来,跑过去拉开门,却是被其中一个高壮的拦下,“姑娘,裴总亲自了话,我们不可能放你进去的!我看你斯斯文文,别害我们俩丢了工作。”
她一下顿足,却仍是不愿离开。
雨越下越大,在外头站的久了,还真是冷,她只好往角落里缩了缩。
而此时裴氏大厦最高楼的总裁办公室,男人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雨帘沉默不语,悠冷的眸子却是越透着担忧之色。
天色渐晚,他的心却是越躁动,再也按耐不住地按下内线,“她还守在楼下?”
秘书忙得晕头转向,愣了一会儿才响起是梅老大交代看着的人,于是照实说道,“是的。”
“放她上来。”他一说话,也不给秘书揣测心意的时间,“啪”一下挂断电话。
这个时候气候也不冷,不过吴芜在外等得太久,一天又没吃几口饭,进来时已是瑟瑟抖。
电梯直达最高楼。
她湿漉漉的鞋踩上干净柔软的垫子,留下了黑乎乎的脚印,她不由觉得难堪,好在秘书也是识眼色之人,淡笑着请她进去。
轻轻地敲了一下门,举止大方的秘书很识相地没进去,只道,“太太,裴总等你进去呢。”
吴芜看了她一眼,点头道谢,又扫了一圈周遭低调奢华的摆设,心里越自卑,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推门而入,却见男人正坐在硕大的办公桌之后,专心致志地处理公事。
她知他是个大忙人,从昨晚到今天都把时间耗掉了,可是她不能失去孩子。
她咬咬牙,抬脚走到他面前,开门见山问道,“你把孩子带到哪儿了?”
闻言,他浑身氤氲着凌人的气息,抬头却见她一身狼狈,湿贴着苍白的容颜,她竟如此不顾惜自己。
裴缙泽一怒,捏着笔的手紧紧握着,“我从不跟浑身脏兮兮的女人说话!”
见他低头,吴芜一气,却也有无奈,他一贯重修饰,以前在部队,他也是从训练场上摔打回来,就会先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