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伤得有点重,不过你也别着急,已经送去最好的病房了,上级领导特意交代,安排了省会医院最好的皮肤和骨科大夫动手术——小嫂子,你没事吧?”
还要皮肤科和骨科的大夫联合手术?
楚俏浑身冷,差点站不稳,可是只要一想到他已经倒了,她再不争气些,可就没人照顾他了。中?文网??w?w1w?.?881?z?w1.
“我、没事!”她抓着王力的手臂,稳住身形,咬着白的唇色,“我想去看看他。”
王力默然点头,两人领着她往车站外走去,上了车,楚俏坐在后座,一张小脸满是担忧。
省会的高楼大厦林立,不知比景城繁华了多少倍,但此时她却是无心欣赏了。
王力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瞧着她姣好干净的面容满是愁苦,不由开口,“小嫂子也不必太担心,队长的手术很成功,这次他立了大功,上级领导很重视,肯定给他记一等功,听说还有表彰大会,省厅的大领导亲自给他佩戴勋章呢。”
楚俏哪里还有心思管那些,人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命要是没了,再高的功勋又有啥用?
她淡淡地点头,缩在车椅里假寐,可眉睫轻颤,掩不住的忧伤。
王力又道了一句,“队长虽然还在重镇病房,但只等麻药过去,休养一阵应该问题不大。小嫂子有所不知,队长就是快晕倒的时候还念念不忘,说你还等着他去接呢。”
“别说了,让她歇会儿吧。”开车的战友扫了一眼透视镜,见她心神不宁的模样,知多说也没用。
到了省会医院,楚俏跟着下了车,头一次搭了电梯往上顶楼。
还未走近,负责接人的两名战友就止了步,王力开口道,“小嫂子,我们只管接人,必须回队里复命了。你也别太难过,不然对队长的伤势也没啥帮助。”
楚俏抿着唇点头,“麻烦两位了。”
等她到了病房前,她才知王力他俩为啥不进来了,因为不穿无菌病服,护士根本不给进。
楚俏被挡在门外,不由愣了一下,情绪低落道,“护士小姐,我是他妻子,也不能进吗?”
那护士也是专业人士,见惯了各色领导,病房里的那位虽说不见得背景有多深,不会大领导了话,她自然该谨慎对待。
况且她见楚俏一身普通的学生装,面色还嫩生生,虽是皮囊不错,但一看就没啥背景,两眼一番,“不是不让进,可供家属用的无菌病服就一套,里头还有人,你来迟了穿不上,进去把细菌传染给病人,出了事谁来负责?”
家属?
第一家属就是她,难不成还有别人?
楚俏愣了一下,才凝眉问道,“请问里面的家属是哪一位?”
“这我怎么知道?人家不愿意透露信息,我也不好追问不是?”护士居高临下道。
“那、那人是男是女?”不知为何,楚俏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女的,你满意了吧?”护士被追问得不耐烦了,见她还想问,把脸撇向一侧,打住她道,“哎,你还有完没完了?快走吧,等里面的人出来把无菌病服脱下来了,我自会通知你。”
楚俏心里担心,但眼下也没法硬闯进去,只好让步,“那能不能请你帮忙催一下?”
“哎你烦不烦?里头那人来头可大着呢,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下岗了?”
楚俏讨了个没趣,只好忍着眼底的泪水默不作声地退出来,想着他这一伤怕是得在医院常住,可手头牙膏毛巾盆子也没有,万一他醒来饿了怎么办?
她不太敢乘电梯,不过为了节约时间,还是硬着头皮跳了进去,照着样子按了一下关门键,失重她一时没法适应,一张小脸吓得白。
到了楼下,她问了小卖部在哪儿,狠下心来买了最好的洗漱用品,又去食堂打了一份白粥,这才提着上楼。
到了最高层,病房里的“家属”还是没出来,她没法,只好在外头等着,好在护士给她留了几分薄面,没把她轰下楼去。
她久站累得慌,但她又怕那套无菌病服被人捷足先登,不敢走远去外头的走廊坐着,只好蹲在角落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蹲着睡着了,隐约听见高跟鞋瞧着地板砖的声音,她一个激灵,“腾”的一下直起身来。
抬头却见一个身穿飘飘裙纱的年轻女子抬手和护士打招呼,她背着身,楚俏瞧不清楚,可她也没那个心思管那人是谁,几步冲到前台,着急问道,“护士小姐,请问我可以进去看病人了么?”
护士不敢搭话,只抬头望着那妆容精致的女子,楚俏还没来得及看她,却听她不屑地“嘁”了一声。
吴悠连瞟都没瞟她一眼,直接对护士说道,“我从不喜欢和别人共用一套衣服,所以怎么做,不必我多说你也明白吧?”
眼前这位可是吴局的千金,谁敢得罪?
护士忙不迭地点头,“是,我明白。”
楚俏一瞥,见是吴悠,心里不由抵触,瞪着清眸问她,“怎么是你?”
吴悠不悦地瞥了她一眼,轻飘飘抛出一句,“怎么就不能是我?”
楚俏不笨,在车站也听王力说了,继饶这次的任务是去救一个留学生,他救的就是吴悠吧?
她脑子沉沉,忽然觉得上一世的记忆模糊了许多,怎么也想不起来继饶丧命的任务究竟是什么了,而他究竟是怎么和吴悠相知相识的,她完全一无所知。
她以为是水库塌方那一次,可现在看来,许多事都变了,可这次他拆的是凶险的炸弹,还进了重镇病房!
所以,极有可能是这次?
楚俏不由浑身抖,眼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心里悲痛到了极点。
吴悠,吴悠,又是吴悠!
这人就像讨人厌又粘人的牛皮糖一样,怎么都甩不掉!
楚俏想想就来气,“可护士说了,那套无菌病服是给家属穿的,你凭什么穿?”
吴悠也不气,轻蔑地上下扫了她一圈,又不屑地瞥了一眼她身后的行头,最后对上她那双兔眼,她也不在乎什么脸面,言语里尽是鄙夷,“你问我凭什么?就是啊,我凭什么呀?就凭他救的人是我,我报恩行不行?又凭我能照顾他,我能请医术最了得的大夫,买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找最优质的护士,照顾他直到康复为止!”
不管他是陈继饶,还是裴缙泽,她想要什么样的男人,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自打从景城回来,母亲就跟她说过,爱上一个已婚的男人太苦,哪怕得到了,代价也大的终身遗憾,当时她并未深爱,所以即便惋惜,她照样挥一挥衣袖出国潇洒去。
可人一旦经历过生死,才知原来独得一人心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对她有意的男人比比皆是,或看上她这张脸的,或迷上她这份身段的,又或者醉心于她所能带来的权势。
可那么多男人之中,也唯有他敢在她人生最绝望的时候冲上来,告诉她别紧张、别怕,他会一直在,到死都在。
他的怀抱就像大山一样沉稳,她所眷恋的也不过是这份依赖,所以哪怕是飞蛾扑火,她也在所不惜!
吴悠不打算压抑了,心里越放肆,“而你凭什么质问我?凭那一纸婚书,还是你背后那一堆垃圾?”
楚俏一怔,这女人的羞耻心到底在哪儿?
她正要开口堵住吴悠的话头,却又被她抢了先,“你也不必跟我理论什么,我向来只管要我想要的,管你什么伦理什么道德,你到底和他有过那么一段,我还是会给你一点体面,所以你我也不必泼妇骂街一样,或者掐上一架,你要是不服气,那就想法子比我有钱比我有势!”
说完她就如骄傲的孔雀一样趾高气昂地转身,施施然离开!
“你——”楚俏气得跺脚。
她终于撕破脸面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可笑,原来所有的亲近都敌不过一句权势!哪怕她考上了大学,还是比不上吴悠!
那她又该何去何从?
撂下他回家么?
可她舍不得!
那些日积月累的感情,怎么说割舍就割舍?
楚俏贴着墙面,只觉得浑身无力,为今之计,也只有盼着他醒过来了。
只是想想上一世他有多凶险,楚俏心里又是一痛,怎么办?
他明明答应过不受伤,可这才多久,就折腾进重镇病房了?
他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又该怎么办?
自从和他在一起,总是他一手安排,她似乎很依赖他了,以后该怎么办?
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省城,亲人都不在身边,楚俏都不敢往后深想,只好努力说服自己,他那么厉害,肯定会转危为安。
所以,她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眼泪一盈眶就被她飞快地擦掉。
值班的护士显然也听见了吴悠的话语,不由火冒三丈,惦记一个已婚男人就算了,竟然还敢公然跟人家媳妇叫板,也忒不要脸了!
可她一个小人物,想要保住饭碗,只好忍气吞声,又叫楚俏缩在墙边默默垂泪,一时于心不忍,不由想过去安慰她几声。
楚俏朦胧中见她走来,无奈道,“我不会打搅你,也不会叫你为难,我就只是守在这儿,也不成么?”
要是换做别的女人,早闹开了吧?
小护士微微一愣,见她比预料中的要坚强,点头道,“嗯,希望你可以坚守住你的爱情。你放心,用不了领导就会来了,到时她就是想拦也拦不住。”
楚俏含着泪点头,勉强一笑,“谢谢你,可以打个电话么?”
她才不会忍气吞声,吴悠不怕被口水淹死,她偏不信她的爸妈也不要脸面!她就不信吴悠堵的住悠悠众口!
她和继饶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如今他昏迷不醒,她要是守不住临阵脱逃了,等他醒来不得伤心死?
楚俏打定主意坚持守着,所以一通电话就打给了许良的办公室,她能想到会帮她的也只有许良。
电话一接通,她声音就哽咽了,三言两语交代了一下。
许良听了气愤不已,不过她声音还算镇定,于是安慰了她几声。
楚俏却是无心听他多言,道,“许队,我知您手伸不了那么省部来,但您能不能帮我问问宗庆的父亲?我前阵子就听说他准备升到省部来了。”
许良一下火气上来,还没想到这招,一拍大腿,“行,还是弟妹通情理,我马上就打电话。”
楚俏去过两次杨家,旁的不说,就冲着宗庆的情面,她想杨运国会伸这个手。
她挂断电话,心里定了几分,不过想到病房里头的人,只盼着他早点醒来。
她守在门外,站得累了就蹲在墙边,也不挡路。
护士也是见她可怜,换班时还特意跟同事说了句情,叫别难为她,还去食堂打了一份饭菜过来。
只是楚俏实在没胃口,也不好无端端欠她人情,摇头道,“谢谢,我吃不下。你还是带回家去吧,这样也不浪费。”
她一人守在外头,足足守了一夜,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是被人踢醒的。
“嗯——”她一睁眼,入眼就是吴悠一脸的气怒。
楚俏揉了揉被她踢到的手背,也省得跟她计较,把手缩在后面,站起身来,就听吴悠冷嗤,“你也真是够执着,那你就守着吧,看看你能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都一晚上了,杨运国还没消息,楚俏不由心灰意冷,不过她想过了,今天要是再见不着继饶,她就闹到部队去。
天底下哪还有妻子见不到丈夫的事?
她展颜一笑,“谁知道呢,你说等继饶醒来,知道你知恩不报,反而拦着我不让见,他会怎么想你?”
吴悠却是早就想好了对策,“他没机会知道!等他一脱离生命危险,我就叫我爸安排送他出国疗伤,但是日久生情,你以为你还有机会?”
就算继饶出了国,见不着了,她偏不信他还能忘了她!
楚俏既不反驳,也没搭话。
她在走廊睡了一夜,浑身酸痛,身上也乱糟糟,继饶要是醒来见她这番落魄的模样还不得笑话死她?
她转身拿着漱口杯进了洗手间,简单洗漱一番,还没走近似乎听见了许队的声音,她不由加快步伐,转过拐角,却见杨运国拄着拐杖立在那儿。
他身后带着几个勤务兵,而许良的后面还有孙攀和肖景然,还有几个还上了些年纪的军人和大夫都周正地立在他面前,姿态恭顺。
楚俏心里一阵感动,没想到他老人家连夜赶过来了,她几步上前,躬身问候了一句,“长好,许队好!”
“嗯,好在你还是个懂事的,否则咱们景城出来的人被憋屈死还不知道呢,孙院长,你说呢?”杨运国混浊而锐利的话一出,威势也出来了。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眼前的这位虽初来省城,根基不稳,可位置摆在那儿,谁敢嘚瑟?
孙院长身形一晃,擦着汗说道,“您说的是!”
“那可就奇了怪了,偌大的医院难道就找不出一套无菌病服来?”他一跺拐棍,吓得孙院长浑身哆嗦。
他只好照实说道,“长,也不是我有意为难,实在是吴局亲自了话,病房里的那位由他闺女照——”
“呵,他一个管省政的还管到我军部的头上来了?那你就去问问他,我给他一根炮仗,他是不是要蹿上天去?他闺女来管?人家正牌的媳妇连个面都没见着,他就是天王老子也说不过去!”杨运国是真的火大了。
昨天他正下乡视察,非但许良来了电话,连着宗庆也是一个又一个地催来,一问才知事态有多荒谬!
宗庆拿继饶当兄弟,他也是拿他当半儿,眼前这个可不就算他半个儿媳妇了?
自家人被欺负到这份上,他哪里还忍得住?
“杨叔,您咋这么大火气?”吴悠听见动静,也跑出来了,一见楚俏搬来了救兵,心道她还真是不怕惹事,“继饶现在身体虚,最怕沾染病菌,我也是为了他好。”
她笑脸相迎,杨运国却是半点面子也不给她,“我可是听说了,继饶昏迷前还一心念着媳妇,你却拦着不让进,是什么道理?你当继饶是救命恩人,照顾到这份上,未免也太过火了?”
吴悠却不觉脸红,“楚俏当初救了他,她还要求继饶娶她进门呢,相比之下,谁更过分?”
好嘛,又是个心大不要脸的!
楚俏一扭头,怒瞪着她,“吴小姐想要以身相许也不必太着急呀,怎么也得继饶清醒了,问他答不答应吧?”
吴悠被她当众羞辱,当即除了身上的无菌病服,往地上一扔,“不就是想见人吗,你又何必口出脏话?”
相比昨天她那一番狂言,楚俏可谓小巫见大巫了!
杨运国见她如此嚣张,更是气得头顶冒烟,“你拿穿过的衣服给她,想膈应谁呢?我倒真得问问吴慕兴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女儿!”
吴悠到底害怕被告到父亲那儿去,登时没了话。
肖景然趁着空挡,凑到楚俏面前问了一句,“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那里头躺着的好歹是我——妹夫呀。”
他才和楚珺领了证,还没机会听长他两岁的陈继饶叫自个儿一声姐夫呢。
好在孙攀及时通知了他,要不是他还蒙在鼓里。
楚俏嘴角一抽,“你爸不是说不帮你的吗?找你还有什么用?”
肖景然被她踩到痛处,生生忍了,“我外公是省城的一把手,还没退下来呢,他很喜欢正声。放心吧,我给外公打了电话。”
不早说,不然她就不用在走廊里将就一晚了。
楚俏无力扶额,这会儿也觉得头昏眼花,于是眼巴巴地望着她,“我饿了!”
肖景然也知她一考完试就赶过来了,高考一结束她又瘦了不小,看她昨夜肯定也吃了不少苦头,眼窝深陷,他巴不得巴结好小姨子,只好软下话来,“那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
孙院长也算会看人眼色,连忙叫人送来了赶紧的无菌病服,亲自递到楚俏面前,“陈太太,实在对不住,昨晚招待不周,请您海涵!”
这还差不多!
楚俏一心念着早点见到他,也无暇计较,偏在这时,重镇病房传来一声惊呼,“醒了,病人醒了!”
楚俏一下喜上眉梢,恨不能立马穿上衣服去见他。
吴悠见她就要抓到衣服,只觉得像是被当众打脸一样,气得一个箭步上前,就想抢了那衣服。
好在肖景然还没走,连同孙攀一下把人给隔开,随着一声严厉的“住手!”,两人却是没停住,顺势将她往地上一掼。
楚俏着急着进去,飞快换好衣服,没空搭理后来的人,飞快地扫了一眼,只见不远处迎面走来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隔得太远,她瞧不真切,只觉得那人朗星阔步,一身灰色西装分外有气势。
吃痛的吴悠不由委屈地大喊了一句,“爸,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她心里竟然没来由的一阵抽搐一样的巨痛,却只当是继饶疼得紧。
吴悠扭头扫了她一眼,叫住她,“楚俏,你等着!”
肖景然却是不怕她,推着楚俏,“快进去吧,继饶在等你,这里有我。”
楚俏无暇顾及,低头进了重镇病房。
病房里隔绝了外头的掺杂,一派安静,只有医疗器械“嘀嘀”的声响。
楚俏屏住呼吸,望着病床上插着软管的陈继饶,心里一阵剧痛。
他瘦了不少,胡渣也泛着青黑,一身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她瞧着刺眼。
她不敢出声,吸了吸鼻子,立在一侧见大夫和护士忙碌着。
护士一解开衣扣,只见他胸膛裹着一层纱布,纱布上染了一圈的血色。整间病房除了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药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离得近了,她亲眼瞧见他的脸上也有几处被刺伤了。
护士将他扶起,一圈一圈地解开纱布,他的整片皮肤被烧伤得不成样子,楚俏简直不敢目睹,那些伤痛似乎会传导,她疼得捂住嘴,根本不敢哭出声来。
护士给他换了药,重新缠上纱布,也不叫他吭一声。
直到被重新放下,他才不安分地向半空中伸手,嘴里呢喃道,“俏俏——”
一侧的大夫把脸别过一边,麻木的心里有了一丝触动,“过来和他说会儿话吧。”
楚俏几乎是扑过去,不过怕伤到他,又戛然而止,双手握着他抬起的手,隐忍着泪意,凑近他耳边道,“继饶,我在,我在的——”
陈继饶这才安心了许多,默默忍受着胸口波涛汹涌的痛楚,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别、哭——”
这时候他还管她伤心,楚俏登时泪奔,照着他以前的样子亲了一下他的手背。
而他的指甲缝里还散着硝烟的味道。
她低低说道,“嗯,别担心我,你累了就睡会儿,我哪儿都不去,就陪着你。”
他终于安然入睡,只是反握着的手一直不肯松开。
大夫见这小两口如是这般难舍难分,微微叹了口气,倒是没把楚俏叫出去。
她倚在床沿,眼里尽是心疼。
夫妻俩摒除外头的纷纷扰扰,难得享受了一上午的安宁。
陈继饶再度被疼醒,不过瞥见她趴在床沿睡得沉,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上她的手,却见她的手背上一片淤青,眼眸不由一暗。
他睡了一觉,精神头恢复了不少,只是胸口火燎一样的烧。
瞧着她眼窝深陷,趴着也睡得沉,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不由心疼。
他默不作声,拉着一下门铃,没一会儿护士就来了,他压低了平板的声音,“麻烦送一条被单来。”
他的目光由始至终都落在趴着的女人身上,护士会意,没过多久就送来了被单,并且直接盖在了楚俏身上。
楚俏悠悠醒来,只感觉身上有什么滑下来,她往地上一扫才知是一块被单,捡起来一抬头,就见男人靠着软枕半躺着,嘴里噙着笑,竟还有心思问,“睡得好么?”
“还好,”昨晚她不敢深睡,困得不行,一沾床却是忘了要照顾他。
她恍然一悟,“饿不饿?我买了粥……不过还馊了,你等会儿,我再去买一份。”
“不用,护士送了专门的流食来。”他忍着痛,语气平稳如斯。
楚俏闷闷道,“对哦,外面的粥说不定有细菌,你等会儿,我去消消毒再喂你喝。”
男人幽深的目光触及她淤青的手背,依旧温声道,“不用,你手上有伤。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