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抱歉,补昨天一章,昨天网上研考确认信息差点弄错顾得上码字,一直在联系解决,一会儿今天的更新!
郁欢却没有发现拓跋弥的异状,只轻轻向他和拓跋范点了点头,便要下楼去。
身后石子木的声音悠悠传来:“那枚竹牌对姑娘而言,永远有效。”
她的步子一顿,却未回首,声音清脆,让堂内众人似曾相识:“多谢!后会有期!”
刚出醉春楼门口,不等她叫了马车,就被贴身追来的拓跋弥扯住了衣袖,他急着开口,却是语无伦次:“你,你可是······”
“皇兄!不要唐突!”拓跋范随后就过来拉着他的身子,一个趔趄,撞到拓跋范怀中,“快放手”
拓跋弥的手依旧紧紧地拽着郁欢的衣服,醉眼迷离中说的话亦是含糊不清:“你可是……可是无……”
“殿下!”郁欢瞅着这情形,一时无着,只得大声打断他的话道,“殿下请自重!”
心内却是涌过一阵暖流,拓跋弥,或许再见,或许不见,永远这般开心下去,但愿明年之事不会蹈现,但愿,安定王的封号之中,别再像前世一样,加了那个“殇”,此即分别,各自安好!
幕离之下的她,眼眶发热,禁不住又抬眼看了看面前正拉人的拓跋范,这一眼,权当最后一眼,从此以后,她与他,她与他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或者,她与他们,从来没有过任何关系。
仿佛自嘲一般,她轻笑,却听拓跋弥和风细雨般的声音再次响起:“还请这位姑娘莫要生气!酒醉之人,多有失态,我这便拉他离开,惊扰姑娘,多有得罪了!”
郁欢的脚步一顿·突然想起自己血药救姚皇后那回,梦中的那人,是他罢?
前世错过,今生无缘,果真是命中注定,心中那点悸动早已被消磨殆尽,她稍稍侧首,声音平静道:“奴不敢得殿下如此致歉,这便告辞!”
却在转身之际,又想起许久前·在长阳宫看到的那幅字画,便不由自主地轻喃道:“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快速离去,又暗运气,不消片刻便消失在长街尽头。
唯有拓跋范征征立在原地,他似乎听到很熟悉的声音,又似乎听到很熟悉的诗句,只是旁边的拓跋弥·一直不曾消停,大着舌头总是念着一个名字:无欢。
无欢?他的心突然便有些抽痛,刚才的那个姑娘·难道是···…与无欢又有些什么关系?
石子木带着柳徇天从楼上下来,看了一眼拓跋弥,语气寒凉:“乐安王还是快将他扶回去,酒楼人多,不怕失了皇家体面?”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柳徇天小心翼翼地回首看去,只见拓跋范目光茫然·竟不知如何动作·只低头问道:“少主······”
“且随他们去!”
却说郁欢离开醉春楼,独行于坊市之中·不知不觉便走到刚刚重生所住的小坊这里。
心中不由一阵激动,再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往记忆中那个小院狂奔而去。
风过,轻纱飘,心亦痛。
颤抖地推开院门,依旧那般模样,不同的只是再无人声,没有欢笑,只剩飘渺的回忆。
她知道阿娘最喜欢自己与姐姐在院中习字,那株海棠树,如今依然枝繁叶茂,树下却是轻风无声。
阿娘。
你们还好么?泉下可还开心,可有苦痛?欢欢的心,很痛,无所适从,从不知自己竟是这般无用,如今欢欢就要离开这里,你们可会替我高兴?
室内的一切,仍如旧时熟悉,却不似旧时亲切,或许,没有阿娘与姐姐的陪伴,所有的物事,都失了光彩,便是那上面厚厚的一层尘土,也时刻告诉自己,再没有人疼惜,再不会重来。
她想起阿娘临前的嘱咐,如果有机会回来,定要将那幅字画找出来,字画上,便写着“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她对这幅画并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另一幅,写的是“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这幅画一直挂着堂屋墙上,却被拓跋嗣取了去,诗句相似,只是为何阿娘要让她取出另一幅画来呢?
如此想着,脚下却不停,依着记忆,将阿娘可能放东西的地方一一察看一遍,都没有找到。又仔细回想一番,才记起俊叔每次来时,都会给阿娘带一些笔墨纸砚,还有不少绣活用的东西,只是阿娘从不示于人前,都会将它们放入墙角那里的小橱中,用时又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点,显得极为珍惜
墙角小橱,她也看过了,空空如也,并没有留下任何东西,许是被带走时,让那些混帐东西们搜刮了个干净。
她贝齿轻咬,胸中仿佛燃起一团火,深吸了数口气后才平静下来。
还有什么地方是她没有注意的?
阿娘除了这些地方,最常去的地方是哪里?
灶房!
她脚下飞快,赶紧朝着灶房那边奔去,一阵铿锵之后,终于发现米缸处有一角缝隙,似乎藏了什么东西。搬开一看,才看到后面有一突起,轻轻一碰,墙灰脱落,露出斑驳参差的方砖。
明显是松动的。
郁欢心内不由有些紧张起来,会是什么呢?为何阿娘将它藏得如此隐秘,她究竟在害怕什么?
取出方砖,才看清墙体被挖出一块,里面方方正,倒极像一个秘室,用来放那些重要的小件东西,适合不过。
事实上,里面确实放了一些东西。
却不是金银财宝,只有一个小卷轴,一个封笺,还有一把小匕首,静静地躺在木盒里。
这些东西,想必对阿娘极其重要罢?不然也不会放在这样隐秘的地方,且珍之重之,唯死别,才托付于自己。
她的心思此时全不在这些东西,只想着阿娘当时是如何想到会有天降横祸,以致于未雨绸缪,弄了这么一个地方?
百思不得其解,只有暂且放下。
这个小卷轴,便是阿娘要郁欢找的那幅画,只是开幅较挂于外面的那幅小了很多,甚至一半都不到,诗有相似,画却不同,画的是茫茫原上,绿草丰盈,随风而动,像是近在眼前一般,极是传神。画中人物,只有一个小女孩,迎风而立,在茂草之中,挺身向前策马而飞,活脱脱要跳出来,灵逸飘动,挟势而来,说不出的飒爽英姿,震人眼眸。
画中女孩,身着异族服装,面容却是模糊不清,只有那飞扬的衣角,满头珠辫表明,这是一个恣意美丽的女子,不然,不会有顾盼生花的眼神朝画外看来。
会是谁呢?
阿娘不会是胡族,因为爹爹是汉人,且从没有提过她们的身份,只说阿娘自小失去双亲,与爹爹青梅竹马,由爹爹家收了童媳,很是疼宠。
既然想不通,便不再去想,又去看那柄小匕首。
这柄匕首与其他匕首并无不同,无论长短还是宽窄,却是依掌形而制,只稍稍比自己的手掌长一些,极易贴身而藏。
只是。······郁欢定睛一看,才晓得刀鞘处镶了一块琉璃,颜色在光线的映衬下,不时变幻,好像与自己身上的琉璃镜,是同样的做工。
她赶快将身上的琉璃镜取出来,两相对比,确认是相同的货色,遂明白,这柄匕首与琉璃镜定是一起到的阿娘手中,对阿娘亦有着特别的意义,单看大小规制,就知道这是给小孩子的,不然,这般小巧之物,让成年人拿出去,岂不太过小气?
还有那封笺,用火漆封住,封面上却无只言片语,只不知这封笺是不是阿娘的,如果是阿娘的,如何又用了火漆,好奇之心愈甚。
郁欢也不费心思去猜度,只将火漆拆了,取出里面的纸笺,展开读来。
却是一惊。
怎么会这样?
尽管她极力克制,终不能够,眸中清泪狂涌而出,将那些墨迹浸染晕开,模糊了视线。
她重生而来,严格来说,已经不是阿娘的女儿,但那份血缘亲情,骨血联系,怎能通通抹杀?便是她自己,前世没有享受到天伦之乐,今生却在这里得到补偿,若没有重生,又岂会再次体会到失而复得的亲情
阿爹,爹爹,那个永远奔波在外的男人,那个每次匆匆来去的男人,那个在她有限的记忆中,每每于归来时,带着宠溺的眼神关怀她们的男人,那个直至阿娘带她与姐姐没入营妓再没有出现过的男人,竟是,竟不是她们的至亲!!
恍惚中,她仿佛又见到阿娘,总是笑着,笑得温软,不争,不急,现在却突然感觉到,那笑中有无奈,有不甘,还有一丝悲哀。
是因为这个原因么?是因为爹爹不是她们的亲生父亲?
又隐隐觉得不是。
那纸笺中,瘳瘳数语,皆是爹爹写给阿娘的话,只是阿娘为何没有拆开?
又想到出事前的那几日,阿娘神情恍然,做什么事都不在心上,当俊叔拖着病弱的身体送来一些东西后,阿娘便是这个样子,那送来的东西中,也包括这封笺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