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国,都城,王宫,通往正殿的台阶上,水国王子流金行色匆匆,阶梯两旁的侍卫在流金经过时立即行以军礼,流金则是匆匆地示意他们免礼。
片刻,流金已来至正殿门口,见正殿大门紧闭,两个侍卫站立两旁,二人见是王子驾到,纷纷行礼,流金回了一礼,问道,"二位大人,父王在吗?”“不敢当,陛下在呢,殿下请进吧。”二人边说边打开了门。
流金迈过大门,越过长长的大厅,见自己的父王玉琤正坐在御座上,似乎极是高兴。
“儿臣拜见父王!”流金上前行礼道。
“哦,你来了,过来坐吧。”玉琤从沉思中回转过来,指着自己右手边略低一点的坐椅说道。
流金应了一声,起身,坐了过去。
“小雨他们来过了?”流金身子还未坐稳,发问道。
“嗯,她和飞飏一起来的,刚走了没多久?”玉琤微笑着回答道。
“那父王您觉得飞飏这个人怎么样?”流金继续问道,他可是在父亲面前夸过飞飏好多次了。
“的确如你所说,是一个青年才俊。不过,似乎太拘谨了些,能不能把我们的小雨交给他还有待观察。”玉琤带着父亲独有的慈爱神态回答道。
“可能是他第一次到王宫里来吧,难免紧张。再者说来,小雨从小就是一个有主意的丫头,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流金接道。
继而,场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良久,流金似乎鼓了鼓勇气,开口道,“父王,您真的要去火国吗?”
“我就知道你到这里肯定是为了此事。”玉琤苦笑道。
“父王,儿臣希望您收回成命!”流金离座跪求道。
“你先起来,我之所以今天不让你上朝,就是怕你这样。”玉琤离座拉起流金道。
“可是父王,如今水火两国关系已然十分紧张,形势一触即发,此刻您亲身前往火国,岂不是以身犯险吗?”流金继续劝谏道。
“我不相信俊烈会做出这种事情,我要亲自去探个究竟。”俊烈与玉琤是知交好友,即使曾经因为女人的关系出现了裂痕,他仍旧是不相信俊烈会意图挑起战争。
“既然如此,那么请让儿臣与您同行吧。”流金见阻止不了,只好转而请求同去。
“流金!”玉琤的语气渐转严厉,“记住,你是我的继承者,若我有何不测,这个国家的重担就必须由你来担了。”见流金面色不佳,继而故作放松地劝慰道。
“没事的,我会带上几个高手的,再说,你还不相信父王我的实力吗?”
尽管知道父王是不世出的天才,常人不可能把他怎样,但是流金依然十分担忧,因为火国现在毕竟充满敌意,而且从父王的话中也可以感觉得到父王本人也觉得此行危机重重,可是父王说的也不无道理,作为父王唯一的继承者,他们俩必然不能同时犯险,不过作为一个儿子,又怎能放任父亲以身犯险呢?但是,父王的眼睛里已然满是不可动摇,他自知也是多说无益了。
光亮渐渐从大厅退却,阵阵的雷声传来,看来要变天了啊!
天蓝蓝的,阳光暖暖的扫过大地,飞飏望着不远处自己心爱的人,再一次活泼的与人嬉闹,突然间觉得生活实在是十分美好。他从小就是个孤儿,就连收养他的师父也只是在路边捡到了他,并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他以前也几乎没有去想过寻求自己的身世,因为他一直觉得那时的生活很好。师父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据别人传言,他是他的师祖,也就是上一任大长老最得意的弟子,不同于其他流派,冷雪流没有宗主,由十一位长老共同执政,大长老就是其中最有权势的那个,他的得意弟子自然前途无量,而师父也确实年纪轻轻便成为了六长老,可是最终不知为何便抛弃了所有,隐居在了神雪山后山,任谁劝也不再出山。不过,飞飏却很庆幸可以这样,他一直就比较喜欢安静一些的生活。除了自己,师父还有一个叫做颜芝的徒弟,比自己要大三岁,也是自小便被师父领养,他们三人组成了一个特别的小家庭,由于师父生性闲散,颜芝便成了这个小家庭事实上的家长,他们一起愉快的生活了十八年,期间他还和颜芝由亲情发展成了爱情,但是这一切都在他十八岁那年,轰然破裂,颜芝不知从何得知师父是杀死她父母的仇人,故而反出流派,和自己也决裂了,之后他一度一蹶不振,但是为了让师父不致于太过忧心,他重新振作了起来,转而潜心修行,终有所成。六年前,水火土三国联合发起了一个"寻找金权杖”的试炼,他也有幸入选,最终这场试炼竟然是杖灵设好的一个局:
五百年前,有一个妄图颠覆世界的大魔头,名字叫做右风,他四处煽动叛乱,散布战争,因而成为了世界公敌,终于有一天,法师历史上最伟大的法师左田出手将其降服,但是由于右风是左田的师弟,左田念及情分,只是将其封印起来,并没有杀死,如今封印将解,魔头即将再次出世,祸乱人间,而此时,左田法师遗留下来的金权杖,经过多年的修炼,已经进化为人,为了完成主人的遗愿,守护世间的和平,他打算召集世间有天分的法师,加以教导,以数量上的优势来抵抗法力高强的右风,可是,不幸的是,他原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右风当年的手下应该都已经死了,可是没想到,有一天,右风的手下突然出现,袭击了他,使得他重伤,几乎无法凝聚成人形,他只好退而修养,等到他恢复过来,时间已是不多,他只好牺牲自己,来换取在冥界制造一个异度空间,然后将三族有天赋的年青人骗来参加试炼,之后将他们杀死,变作灵体,送入该空间修行,因为是灵体,所以可以不吃不喝不睡不累,所以相当于拉长了修行的时间。五年之后,魔头降临之前,再将他们的身体重塑,再行复活。当然,他们这些参加试炼的人是不知道这些的,所以在危难之际,飘雨拼尽全力将他送了出来,说到飘雨,可能是他来参加试炼的最大收获吧。她的倔强开朗重新扣开了他尘封多年的心门,也终于使得他自颜芝去后开始接受另一个人。而这次除了自己这个意外之外,没有变作灵体的还有三位王储,因为三位国王的介入,打断了杖灵的计划,后来在协商下,杖灵同意将他们排除在外,不过这些年他们也并没有闲着,除了修炼以及跟随国王们学习处理政务之外,他们还讲参加这次试炼的人说成是天选的英雄,大肆宣扬。而飞飏请求流金殿下将自己的名字排除在外,他还是不喜欢太过纷扰的生活。
一年前,五年期限已到,当年的试炼者们纷纷复活,由于三位王储和他飞飏没有参加,所以空出了几个名额,飘雨请求将颜芝加了进来,此刻她也已然复活,而奇怪的是虽然飘雨已然复活,但是却是一直无法苏醒,他和流金殿下一起去找过当年护杖的梦月,梦月说可能是她的体质特殊,需要的恢复时间要长一些。于是,流金殿下便把她安置在了神雪山后山,他的解释是那个地方偏远,相对安全,不过他感觉可能真正的原因是他希望他和飘雨能有更多的时间相处吧。
几个月前,多年不见的干戈突然造访神雪山,并且扬言要带走飘雨,二人兵戎相见,最终先是被颜芝打断,再是被晨铎终止。可是,更强的照武接踵而至,他在战斗中受了重伤,幸亏梦月及时赶到,稳住了局势,而照武则在柔潋出现后,突然不战而退。
几天前,他的伤势已好,随飘雨来到王宫面见她的父王,可是在王宫没待几天,飘雨就吵着相见自己的师父了。其实,他明白,飘雨真正想离开的原因是受不了王宫里那拘束的生活,这不一出王宫,她哪里还有之前那急吼吼的样子,而是悠哉悠哉的和一起出来的白龙嬉闹,看着这样的画面,飞飏不禁喜上心头,幸福感满满的。
“喂,飞飏!你再想什么呢?”一阵清脆的声音将飞飏拉回了现实。
“想你呢。”飞飏下意识的回答道,话一出口,才觉得有些暧昧,脸上不禁有了温度,再看面前的飘雨,也是一片绯红爬到面上。
“喂,你们俩在这里互相盯着看什么呢?天天见还没有看够啊?”一个童声打碎了暧昧的气氛,白龙在不远处不耐的说道。
“小鬼头,你管的可真宽,信不信姐姐我一会打你屁股!”飘雨恐吓道。
“那你也得能抓的住我。”白龙不屑道。
“那就来试试。”飘雨挽袖上前,白龙灵巧的躲开。
“别跑!”“抓不到我!”二人追逐而去。飞飏笑着摇摇头,也追上前去。
三人又行了半日,忽见前方出现了一座城市的影子。
飘雨兴奋地对飞飏说道,“飞飏,你知道前面的是哪一座城市吗?”
飞飏摇摇头,正想要查看一下地图,却被飘雨制止了,只见她满眼笑意的说道,“前面的这座城市叫做光明城,曾经是皇帝登基的地方,现在虽然没有皇帝了,但是由于它地处交通要道,仍然是一个很重要的商业中心,繁华度据说丝毫不减当年!”
飞飏满脸诧异的看着飘雨,说道,“小雨,你来过这里吗?”出来的时候,她明明说是要走一条之前没有走过的道路的。
“没有啊!”飘雨得意地笑着说,她才不会说为了在酷爱读书的飞飏面前炫耀一下,自己在那个无聊的王都大图书馆里耗费了多少时日呢?
“古书上说,‘履帝位而不疚,光明也’,这是不是就是这座城市名字的来历啊?”飞飏此刻却收起了诧异,思忖了片刻,说道。
“飞飏,你好厉害,居然连这个都知道!”飘雨惊叹道,同时情绪里还夹杂着一丝难以名状的失落。
正当飞飏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谦虚一下之时,一个声音突然乱入,“我不走了!”白龙说罢,不管不顾的直接坐到了路边。
“别闹了,白龙!再坚持一会,我们马上就要到了。”飞飏蹲下身子哄道。
“哼,我不管,我反正是累了,不走了!”白龙气哼哼地说道,明显是在生飞飏的气。
飞飏郁闷不已,白龙平时不是挺听话的吗?怎么今天这么耍小性子啊?自己也没有什么做招惹到他的事情啊?
一旁的飘雨却已经看穿了白龙的心思,这一路上,飞飏只顾着和自己说笑,怕是这小孩子嫉妒了吧?哈哈,还总说自己是上百岁的人了,性子这不还就是个小孩子吗?想到此处,飘雨玩心大起,她俯下身子,故意加重语气说道,“你再不走,就把你仍在这里了!这里这么偏僻,说不定有什么坏人哦!”
果然,白龙听罢,身子一紧,但是立马强撑着喊道,“我才不怕什么坏人呢?”
“那我们走吧,飞飏。”飘雨压抑住笑意,不由分说,拉起飞飏便走。飞飏此刻大致也猜明白了她的用意,瞪了她一眼,飘雨假装没有看见。
见两人真要走了,白龙突觉一阵委屈,“飞飏他不会真不要我了吧?”然后紧张的看看四周,总觉得这个地方怪怪的,似乎随时要有东西跳出来一样,继而恐惧战胜了委屈,他霍的站起身来,奔向飞飏。飘雨再也忍耐不住,笑了起来。飞飏则是轻拍着死死抱住自己大腿的白龙,有些无奈的望向飘雨,这是服了这两个人了!
就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马车行驶的声音,飞飏举目望去,果见一辆马车自远方缓缓驶来,不由喜道,“白龙,你不是累了吗?看,正好来了一辆马车,咱们问问他要去哪,能不能捎我们一程?”说罢,便来到路中央,示意车夫停车。不一会,马车停至身前,飞飏施礼问道,“请问先生是要进城吗?”车夫连忙还礼道,“正是,三位也是要进城吧,不如在下载你们一程?”飞飏自然是求之不得,谢过之后,招呼飘雨与白龙上车。
待三人上车后,马车再次行进。车夫问飞飏道,“你们这一家三口进城是要走亲戚吗?”
听到“一家三口”之时,飞飏一愣,但是又觉得被别人看成这样也有助于隐藏身份,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可是还未待他回答,身后的白龙就高声抗议道,“我们才不是一家人呢!”边说边气呼呼的看着飘雨,显然还是余怒未消。
飘雨见他如此,不禁玩心又起,拉住他,强忍着笑说道,“谁说不是一家人了?你这孩子怎么连自己的妈妈都不认了?”白龙见此,急欲挣扎,飞飏见车夫已面露疑惑之色,忙喝止道,“白龙,听话!”白龙见连飞飏都是如此,只好老实下来,一旁的飘雨满脸坏笑,飞飏瞪了她一眼,转而再次对车夫说道,“家里有些小别扭,让你见笑了。”车夫笑笑,表示可以理解。
沉默片刻,飞飏问道,“在下王风,还没问兄长高姓大名?”
车夫忙摆手道,“高字可不敢当,叫我达清便可。看先生的装束,不是寻常百姓吧。”
“嗯,在冷雪流做一个小官,这次是出来休假的,听闻光明城历史悠久,市容繁盛,所以想过来看看。”飞飏回答道。
“那请恕我失礼了,我只是一介小民,见到官长理应行礼的。”车夫忙回道。
“岂敢岂敢,我现在并未在职,再者我是冷雪流的人,这里却是王地,故而兄长不必挂怀。”飞飏忙客气道。
此时,身后的一个童声传来,“请问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啊?”
车夫看看他,笑着答道,“要说好玩的地方,当然首先是当年皇帝登基的广场以及不远处祭天地祖先的祭坛,再者还有皇帝在此处仍然还保存下来的部分行宫。以及近几年来,藉由地处交通要冲,现任郡守做了一个商业区,各地特色的商铺均集中于此,也是十分值得一逛。”车夫说到此处,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向飞飏说道,“现任郡守也是出身于冷雪流,名字叫做唐律,不知先生是否认识?”
飞飏听到这个名字,脑海中突现出一个画面:一个小男孩耀武扬威的站着,身边还跟着几个小伙伴,不远处另一个小男孩哭哭啼啼的躲在一个比自己高半头的小女孩身后,小女孩却是无所畏惧的看着眼前的这群人。正思索间,车夫的轻唤声将他拉回现实,他忙回转神情道,“不曾听闻。”
这时,身后的白龙又发问道,“那前面的那座山好玩吗?”
车夫望了望远处那座模模糊糊的山,回答道,“那座山啊?我劝你们最好离它远一些,听闻那座山里有怪物,很多人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郡守大人曾经组织了几次搜捕,可是不仅一无所获,还死伤了好几位兵士,因而几年前,郡守大人已经将那里列为了禁地,封起来了。”
“啊!”白龙顿感失落。
几人就这样边说边行,不过令飞飏疑惑的是,素来喜欢热闹的飘雨怎么这次突然沉默了起来。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没有否认车夫他们是一家人的时候,飘雨早已幸福的不知身在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