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五更,天色渐亮——小-说-文聘冷漠地看着城下敌军的尸体、残骸越来越多,淡淡而道:“滚油准备如何?”
“回禀将军,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倒落了~!!”
“很好!不过眼下敌军攻势还不算厉害,传我号令,命两边弓nu手故意放缓箭势,然后准备火箭,但听我号令,立即发动!!”文聘急又发落号令,那将士一听,虽不知文聘有何算计,但却是自信满满,连忙前往传达。
于是过了一阵后,颜良眼看城上两边的乱箭越来越是慌忙,不由暗喜,以为敌军弓nu手已经疲惫,连忙喝道:“全军听令除了骑兵部外,全都扑上去,敌军弓nu手已然筋疲力尽,而且城门已经毁坏七、八,这下正是一举将之攻破的大好时机!!”
颜良怒声一喝,众将士不由激奋起来,纷纷领命进往。须臾,一阵阵狂烈的杀声,接连涌起,城下敌兵如同巨浪翻滚之势,疯狂奔杀过来。
就在此时,城上有人急呼喊道:“文将军大事不好了,城门快要破了~~!!”
“将军快下令吧~!!”文聘身旁一员部将听了,赫然变色,疾呼劝道。
文聘听了,眼睛睁大,却是忍着,不容置疑喝道:“再等一会!!”
轰隆隆隆~~!!
蓦然,一阵巨鸣,随着城门落地,大地如在晃动。眼看城门破开,那些奔杀过来的颜良军立马更是疯狂,全都争先恐后地扑涌而来。
眼见危急之际,文聘终于精神大震,一声怒喝,如有天威:“倒!!”
听得文聘令声一起,城中五、六大锅滚油,立马各是倾泻而落,那些正是疯狂的颜良军都是急着入城,哪里预料得到,顿是被烫得翻滚倒地,许多人又被滑倒,一些更是被生生践踏而死。
霎时间,那些颜良军兵士还未入城,便是搅成一团,后面的部署反应不及,纷纷扑上,又是翻倒一片。这时,城上又是连连有滚油倾落,一时间无数像是烫死猪般的惨叫声迭起不断。就连城上的守兵,也看得心惊胆跳,忽然替这些敌兵同情起来。
就这样,随着十多锅滚油倒落,城下已乱得不可收拾。这下,旭日高升,天地光亮一片。文聘仰望旭日,淡淡道:“苍天保佑。文某尚不负忠义二字!”
“放!箭!”
简单二字响动时,一束灿烂的阳光射在了文聘的身上,众人望之,心头顿起希望。
而在颜良军兵士耳里,如听到了地狱深渊,鬼哭狼嚎般的声音。
于是,一根根燃烧的火箭,从城上盖然而落,犹如骤雨之势,倾盆而落。
天地一时宛如停住了,尔后,大火顿起,片片火焰卷席起来,犹如一场由火焰为主的盛宴,骤起的火势瞬间扑中了一片片的人丛,然后不断地肆虐、弥漫。
城南处,张颌在数百骑兵的拥护之下,闯到城门之下,城上弓nu手急是放箭,张颌却不敢怠慢,强硬冒着箭雨冲过,赫然杀到了城门内,与城下守兵厮杀一起。
说来,城南处虽后有文聘调来的五百兵马,但加起来也不过一千数百余人,否则恐怕张颌这下不是被乱箭射死,也被城下围堵的敌兵砍成肉渣。
“杀~~!!!”张颌瞠目怒喝,身后骤起一面蓝毛梼杌凶兽相势,在生死之间,那犹如巨虎一般的蓝毛梼杌凶兽,变得愈加生猛,众人根本抵挡不住。
“哇啊啊~~!!张儁乂你莫想要逃~~!!”就在此时,后方忽有一队骑兵杀到,为首一将,浑身是血,铠甲破裂,一看就知刚经历过一番惨烈的恶战,正是臧霸!
话说臧霸与张颌拼死而战,最终还是张颌更胜一筹,若非臧霸的部下赶来及时,还有当时情况对于张颌来说实在危急,恐怕臧霸早就实在了张颌的枪下。
而眼看臧霸部署大举扑来,张颌急是趁机逃命,正好张颌那些部署却也杀不破梁秋部署的疯狂阻击,后来又听说张颌遭到敌人大举反攻,急来救援。于是张颌就领着部署,急往强闯,这下杀到城南,便要夺门逃脱。
而臧霸这下强忍伤势赶到,见张颌欲要逃命,哪里肯是放过,急是策马冲起时,猝然胸口处的伤口发作,一股气血猛地上涌。
“哇啊~!”臧霸不由惨叫一声,遂是翻落马下,竟当场昏死过去。他左右部署见了,不由面色大变,急是赶去看望。
本是因为臧霸到来而亢奋起来的城南守兵,这下一见,顿是士气大受打击。张颌自是加紧冲突,拈枪暴刺猛搠,引兵终于冲到城门口,一些死士极是拥在一起,挡住敌兵扑杀,张颌趁机与一干心腹打开城门,策马逃出了城外。
这若是回想张颌这一夜的经历,真可谓是险象环生,能够保住性命逃去,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另一边,却见西门之下火光成片,烈焰如潮,又犹如一条条狰狞的火蛇四处肆虐。
伴随着的还有阵阵惊天动地的凄厉惨叫声,瞬间这里犹如化作了地狱修罗。
而城上,文聘冷目瞰视,就是他一手造成了眼下的战况。看他冷肃的面色,就如一尊无情的魔将,四周将士暗暗看去,都觉得不寒而栗。
“神风侯~~!!我军被火势所挡,根本突进不了城中,这下是伤亡惨重!!不如先是撤军,待日后重整旗鼓再是作战!!”一员颜良军麾下将领急忙赶来谓道。
颜良听了却是满脸的不忿之色,扯声喝道:“我还有骑兵部未出,这下我倒又看那文仲业还有什么计量~!!骑兵部听令~!!”
就在颜良欲要下令,领骑兵部冲往城中时,蓦然间连道盖天动地的杀声涌起,却是城内的部队终于纷纷赶了过来。
颜良顿是勃然变色,咬牙切齿,钢齿几乎当场咬碎,瞠目怒瞪,眼珠子都快要凸了出来。
“哇啊啊啊啊~~!!我不甘啊~~!!”颜良扯声一吼,这下眼看城门已破,却被大火挡住了他的大军,且敌军强援以至,一切可谓已成定局,骄傲犹如颜良,如何能够接受这本该如囊中探物般的胜利,就此溜走,而且一败涂地反而是成了他!
怒怨、不忿、憎恨充斥着颜良全身,令颜良几乎把持不住,近乎疯狂!
“将军息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彼军城门已破,我军且先撤去,待整顿完毕,再举来攻时,汲城必破无疑!!“
“说得对,就算我军这番元气大伤,兵力大损,但主公的大军随后便至,到时合军齐攻,岂俱他文仲业!!?”
“哼!!待攻破汲城,我定要把那文仲业碎尸万段,还有他那些部署,全都杀尽了一个不留!!但如今神风侯却是要保持冷静!!否则主公那里如何交代!!?”
最后那一句劝话,顿时让颜良醒悟过来。颜良猛一瞪眼,强忍怒怨,身体强烈地颤抖好一阵后,方才吞下了气,咬牙令道:“撤!军!”
颜良令声一落,诸将立即面色一震,各策马奔往去报。很快,颜良军纷纷急撤,看那乱势可谓是溃不成军。
“将军!!敌军阵脚已乱,毫无阵型,这下又是丧失士气,我军大部人马已至,何不出城掩杀,杀他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文聘麾下一员部将看得眼切,疾声劝道。
文聘却沉着色,不急不躁地徐徐而道:“我军各往奔袭一夜,都已疲惫,如今城外火势正烈,要是闯出便已十分费劲,到时敌军早已趁机逃远,到时就算杀到敌军营地,我军早已筋疲力尽,反而会遭到敌军的反扑。”
文聘此言一出,一旁听着的众将士不由纷纷领悟,各都在暗叹文聘的厉害,同时明白他们的主子麾下分明人才济济,却将把守兖州这个根基之地的重要任务交予文聘。
说来若论智勇兼备,文聘不如张辽出色,论果敢骁烈,亦不如庞德出彩。他武艺一般,智略却也无让人惊艳之处。但文聘为人却是中规中矩,稳重且善于侧忍,寻机却又能及时把握,就因他这种性格。马纵横曾经说过,论守防之事,诸军上下恐无一人能及文仲业也。
却说经过这一战役后,两军可谓都是折损惨重,文聘军折损了近两千余兵力,其麾下副将臧霸更被张颌所伤,如今身患重伤,久久未醒,另外更令文聘还有一干将士忧心的是西门的毁坏,这才是最致命的。
另一边,颜良军在兵力上折损却是要惨重多了,几乎折损了近五千人,足足是文聘军的两倍有多。而其中不得不提的是,文聘军的损耗足有一半都是张颌那八百精骑所杀,单单实在张颌枪下的大大小小的将士,就有数十余人。如今谈及‘河间枪魔’,汲城上下无人不惊,无人不怕!
若非张颌的活跃,这一战役,颜良军可谓是一事无成。而本是占尽优势,却因一时急躁,急于证明自己厉害,最终反在文聘的指挥下,被其扭转局势,一败涂地的颜良,显得又是何等的无能。
再有,当日张颌回到营中,身中箭矢七、八根,其中有断的,有完好无缺的,整个人都是血迹斑斑,身上战袍、铠甲破裂得更是千疮百孔。营中兵众见之,无不肃然而敬,齐声高呼张颌之名,为其助威打气,至此之后,在兵众心中,张颌的声威甚至盖过了‘大豪杰’颜良。
两日后,颜良军营外,颜良正引一干将士跪拜迎接。正见前方人潮如洪,旌旗蔽日,刀枪如林,一部赫赫大军,兵甲利刃,战马军器,好不威风,人数足有三万余人。而为首一部精锐部队中,只见身穿黄金龙凤环铠甲,手持金龙大刀的袁绍,正站在一架华丽的战车之上,冷眼瞰视着颜良以及一干跪地请罪的将领。
“哼!可笑啊,可笑!!尔等足足两万大军,不到数日间就被敌军消灭近四分之一,再有前番一役,我已得到明确的情报。”说到这,袁绍面色一凝,忽地眯眼盯着颜良。颜良暗暗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不敢与之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