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跃飞骑着单车,在窗前来来回回蹿溜了好几趟,才看到江筠开了窗户伸出手,赶紧掏了一本书递给江筠,得意洋洋的比了个手势,嗖地又跑了。
这是电影《敌后武工队》里的特派员肖飞最喜欢做的一个经典手势。
江筠忍着笑,第一时间把书收在书包里,再悄无声息的关上窗户。
这是她在电影里看到的,在合页上倒点水,开关门窗的时候就不会有声音。
地下工作,居然应用到家里来了,就在张秀英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与外界打交道,这让她有种莫名的兴奋感。
原主江筠虽然胆子小,可那是被长期家暴洗脑的结果。
走出家门跟同学玩了这些天,江筠逐渐适应了这个身体的素质,也琢磨出要怎么在目前有限的条件下,如何争取自己修整的空间。
江兰也放暑假了,不出去玩的时候,就黏着江筠,努力想讨好江筠:“姐,你绣的手绢真好看,比咱妈绣的好看多了,你绣完了也给我绣一个呗?”
身边多了一双眼睛一张嘴,白天根本就没有机会偷摸看小说了,江筠闲着没事,就琢磨着把自己的名字用花草给表现出来。
比如说,筠,是个多音字,她就在手绢上用绿色棉线绣上竹叶,个性鲜明,辨识度非常高。
江兰这么一说,江筠倒有了个主意:“好,我给你绣,不过妈要是骂我的时候,你要替我说话,要不然我就再也不给你绣了。”
江兰高兴得答应了:“行!你也给我绣个带名字的花呗。”
江筠想了想,就在一块纯白的手绢一角,用绿色棉线绣兰花叶子,用白色棉线绣了朵蕙兰,既清新又雅致。
蕙质兰心,是形容女子心地似蕙兰般纯洁,品质如兰花般高雅的意思。
这是她在陈跃飞拿给她的那本唐宋诗词里看到的,灵机一动,就想出了这个创意。
小姑娘都是喜欢花花草草的,江兰也不例外,兴冲冲的拿着绣了蕙兰的手绢去给张秀英看:“妈,妈,你看,这是兰花,江兰的兰的兰花!”
这也意味着姐姐愿意冰释前嫌了!
张秀英接过去一看,随手扔在地上:“呸,什么兰花!都是毒草!江兰的兰,是刘胡兰的兰!好好的女英雄不当,当什么毒草!拆了!不拆我就给剪了!”
江兰委委屈屈的从地上捡起手绢,泪珠凝在眼眶里:“可是姐姐的手绢也绣了草呀!”
张秀英一瞪眼:“你姐绣的什么草?跟这个一样吗?”
江兰嘴一咧哭起来:“是三片竹叶。”
张秀英冷哼:“我就知道你姐姐一肚子坏心眼,她自己用好的,就给你绣毒草!”
一把抢过江兰手里的手绢,其实想想的去找江筠,进了小屋,往地上一摔:“小筠,你说你安的什么心,敢给你妹妹绣个草,你是想让人家把她揪出去批评斗争吗!”
江筠莫名其妙的看着一脸不善的张秀英,还有抽抽嗒嗒的江兰,弯腰捡起手绢:“怎么啦?”
张秀英挥手劈过来:“你要害死我们呀!拿出去人家还以为是我绣的!”
江筠灵活的往旁边一闪,把手里的绣花针举起来:“这么细的针,你捏都捏不住,怎么可能是你绣的?人家眼瞎啊!”
张秀英的手落了空,举起巴掌又追过来:“出息了啊!敢顶嘴了啊?还敢跑?我今天非好好收拾收拾你不可,有你爸给你撑腰,你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现在你爸不在家,我看谁敢拦着我!”
江筠用两手护着头,以为今天这顿打是躲不过去了。
“当”的一声,窗户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接着就听到“哐啷哐啷”玻璃碎裂掉在窗台上地上。
屋子里三个人都吓了一跳,江兰的眼泪登时停止了,哆哆嗦嗦的喊:“妈,你把玻璃给喊碎了!”
张秀英一步蹿到窗前,只见窗扇上的右下角破了个洞,一看就是外面砸的,力道还不小,玻璃都碎了,掉了几块。
从窗户往外看不到动静,张秀英顾不得打骂江筠,急急忙忙的冲出去,等她开了后院门的锁,巷道里早就空空如也。再看窗户底下,一块鹅蛋大的碎砖头掉在地上。
很显然,刚才是有人故意用这块石头来砸窗户的。
气得张秀英大骂:“哪个缺德的砸我家玻璃?瞎了眼啦!老子跟你无怨无仇的,你敢搞破坏!让我抓到了一定不会轻饶你,告你家长去!把你拉到台上给大伙看看你是什么货色!”
虽然是江筠住的小屋窗玻璃被砸了,但还是江家的玻璃啊!又要找人去换玻璃,不花钱也要看人脸色,简直要气死了!
张秀英站在后面的巷道里继续吼。
江兰悄悄的问:“姐,你知道是谁吗?”
江筠被问得满头黑线:“我跟你一起站在屋子里,我怎么知道是谁?!”
“姐,那这手绢怎么办?”
“你把她拉到外面去,去谁家都行,我拆了重新绣。要不然等我的自行车提回来,我就不带你出去玩儿了。”
“那你不要再绣毒草了。”
“我给你用拼音绣个名字,行不?”
“行!姐,那我跟妈出去了啊,你快点帮我绣。”
有了江筠的保证,姐妹俩很快就达成了协议,江兰愉快的走出去找张秀英:“妈,咱们去找人来给咱家换玻璃吧!”
张秀英余怒未消:“换什么换!留着证据,让人来看看,谁这么坏,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砸我家玻璃!”
江兰犹豫了一下:“妈,那咱们就去找人来看看呗,让当兵的去抓坏蛋!”
张秀英转怒为喜:“对,还是我的小兰聪明,咱们现在就去找人来!”
屋子里总算又清静了。
江筠看看玻璃,知道这肯定是陈跃飞的杰作。
刚才太惊险了,她差点就要挨揍了。
她的身子骨还没有强壮到可以跟张秀英对抗。
江筠低头沉思,张秀英总想趁着江永华不在家的时候挑剔她,一个做母亲的,为何总要跟自己的女儿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