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回/李定真决计应新变/宋文帝锐意取旧疆
春耕播种之后，一日头午，齐旃在镇公所里对李定真说：“再有仨月就又到了赴武昌黄鹤楼约会。不久后南北行将开兵，中原河南涉及众多家庭，难确定因素不少。我一直在考虑：此次之行应该如何发话，提醒注意。不知你有何特别建议？”
李定真思忖片刻，说道：“如今形势不容乐观。晌午过后，我要和麟儿把话挑明，到时你也到场！”未时，二人进入山庄，迎面碰见武术教习师长淮。李定真说：“贤弟正好，请随我们一起来，商量一件要事。”三人一起步入客厅，齐子麾吩咐人去喊裴襄，少顷便到，走向李定真身旁空位。李定真指了指自己对桌的一张单独小几说：“麟儿你坐对面。”他过去坐好，扫一眼三人，感觉将要谈论的八成不是小事!
李定真：“麟儿，今天我要跟你详细谈谈麒麟阁！”
裴襄深吸一口气，心说终于来了，他为这一刻已经等待了多年！李定真说道：“对于麒麟阁，麟儿你多少有些了解，我首先要告诉你这个组织为之奋斗的信念——”
裴襄举起右手，在他之前作答：“让吾之子孙在和平安宁之世界生活繁衍，代代相承，生生不息！”
李定真侧头看齐旃，齐旃摇头。他略一转念：“是大柱子告诉你的！”
“是！当时我就回答他：这是海市蜃楼，水月镜花，实现不了！”
李定真：“麟儿怎知未来又会如何发展，就一定实现不了？”
裴襄明确地说：“麒麟阁自司马睿登基后一百多年，无所作为。发生过的就是历史！”他拼二指一指自己双目，“在我眼里，将来也是！”
齐旃接话问：“即便如你所言，经过我们一些努力，就不能改变这种状况吗？”
裴襄：“不能！历史就是历史，不以人意志为转移！那些妄图螳臂挡车者都做了跳梁小丑！那些痴想按自己意愿改变历史者连小丑都不如！——麒麟阁自晋愍帝之后，就已经亡了！”
三人彼此交换目光，一齐缄默。他们没想到裴襄会说出如此震撼的话语来！师彬和他师徒关系日短，先前不曾交流过思想，他过一会儿好奇地问：“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
裴襄也不遮掩：“没人说，从我一出世就知道！”师彬登时语结，怎么可能！
李定真从怀里取出一页折叠的宣纸，展开，隔桌递到裴襄的几面上，说：“麟儿看看这些话——它们是百年前麒麟阁散伙当日，终南山麒麟阁总坛圣号碑上凭空显示的谶语。就是因为这些谶语，麒麟阁才继续存在到今天！”
裴襄新奇地拿起来观读，就见上面是李定真笔迹，文曰——百年云起百年沉，功名尽付身后魂；孤烛燃尽家园在，凡心不死肉归尘。归云蔽树消寒暑，青江明月照旧人；宋时南阳白衣巷，赤霞升处现红鳞！
李定真在旁补充：“你出生之日，后背皮肤生满赤红鳞甲，一月方消！”
裴襄回想起当日来到此间的情形，内心极度震骇，这不是就说自己吧？他猛然抬头盯住李定真问：“此语当真是百年前所示？”
李定真一点头：“千真万确！——麟儿又作何解释？”
裴襄一时间张口结舌。他感觉冥冥之中好似有一双眼睛在头顶上空盯紧自己，让自己无所遁逃。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识，不由得埋头苦思。
齐旃叹口气，说：“麟儿，如今你知道了，大家为什么都认为你是麒麟阁希望所在，因为老天当年并未抛弃那些幸存的忠臣赤子，在他们穷途末路时慷慨地指引出了一条阳关大道！”
李定真：“麟儿，现在你有责任也有义务，带领这些忠臣血脉很好地传承下去——你回避不了！”
裴襄抬起头，二目茫然，情不自禁喃喃出声：“我就是一过客，来此世界本身就是错误！我没有雄才大略，又不出类拔萃，无智也无勇，做不了张良韩信，也做不成项羽刘邦，怎么当得起大家期望！这不是要我命吗！”
李定真肯定地说：“麟儿，你当得起！除了你，无人能出你右者！”
齐旃拂须附和：“此话确实！”
裴襄好半天才元神归位，忍不住说道：“麒麟阁在眼下没有任何登堂入世的机会，以后也没有，都是白费心思！”
“麟儿何出此言？”李定真趁机试探问：“殊不知朝廷行将对北国用兵，日后天下如何变化尚无定数，其中就没有蕴藏机会吗？”
裴襄摇头：“拓跋焘志在统一北方，刘宋稳固江南，这一形势长期不会变！南北交战，乱的只是中原、黄淮！——李爷爷，你就死了争霸天下的心思吧！”
李定真手捻胡须：“谁说我要争霸天下？”
裴襄盯看他的脸，判别真假，然后说：“没这份儿心思最好，谢天谢地！”
李定真：“可是江北混乱会波及到麒麟阁众多家庭，他们需要重新安置，怎么办？”
裴襄：“让他们来双河镇，有一口吃的就饿不死！”
李定真：“这些人一来，你让他们作何营生？”
裴襄想也不想地回答：“每家给五亩地，每五户分一头牛——作农民！”
三人离了客堂，出到山庄门外。抬头看天空，上午的艳阳已经被彤云遮蔽，即将迎来一场雷雨！李定真开口道：“子麾兄，未来几月就劳烦你在本镇政务上多费心思。此次武昌一行，由我亲自走一趟！”
师长淮问：“什么要紧事要定真兄亲自去？”
李定真望向对面山川：“中原生变，天下殃及。面对未来之风云激荡，我们必须争取主动！”
齐旃惊喜万分：“定真，你是说——”
李定真抚须，重重一点头：“不错！兑现麒麟阁先辈百年之约定——开出贴金翎信，召唤聚众！”
元嘉七年(430年)三月初二，文帝下诏挑选披甲精兵五万人，分配给右将军到彦之，责令其统率安北将军王仲德、兖州刺史竺灵秀带水军进入黄河；同时，派骁骑将军段宏率领八千骑兵直指虎牢；命令豫州刺史刘德武率军一万随后进发；命令后将军、长沙王刘义欣统兵三万，监征讨诸军事。文帝在军事行动前，派殿中将军田奇出使北魏，正告拓跋焘说：“河南旧是宋土，中为彼所侵，今当修复旧境，不关河北！”拓跋焘大怒回答：“我生发未燥，已闻河南是我地，此岂可得！必若进军，今当权敛戍相避，须冬寒地冻，河冰坚合，自更取之！”
自此，刘宋与北魏开启刀兵，黄河以南、长江以北地区进入贯穿刘宋皇朝的动荡流血时代。此次北征失败后，朝廷被迫收缩兵力，集中守卫主要战略城池，而放松对广大乡村地区的管辖。以后每到冬日，黄河冰封，北方铁骑就会南下，侵扰中原，几成规律，致使河南县乡村镇民众不得不靠平原磊堡、依山结寨方式割据势力，以图自保……
本书前两部讲述麒麟阁回归，到这里告一段落。日后，随着黄口小儿长大成人，后续情形如何演化，且看诗云：
中原大地闻血腥，二十八虎下孤峰；
武功能使江湖震，戎麾更让朝野惊。
昔日垂髫冠顶发，胸藏三界神独清；
提督八千狼豺豹，耀武扬威入时空！
接下来请看第三部——《江湖争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