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畅走进房间,笑着冲杜京声一点头:“杜叔叔,您好!祝您生日快乐!”
“谢谢!谢谢!怎么,你随燃燃一起过来的?”杜京声问道。
刘畅点点头,“是,下了课,我就跟着燃燃坐您家的汽车直接来了。本来,我说送您件生日礼物的,但燃燃死活拦着不让……您看……真是的……”刘畅露出了一丝羞愧的神色。
“哎呀!你看你这孩子!说的哪家的话啊!燃燃拦着你就对啦!”杜京声故意一“翻脸”,“刘畅啊,你杜叔叔过生日,还能让你送东西?你看我缺什么呀?哈哈……”杜京声一阵大笑,接着说:“你能来,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你看,我就说吧!”杜燃在一边得意地说。
刘畅笑着看了看杜燃,又望向杜京声,说道:“谢谢杜叔叔。”
“刘畅啊,你来得正好。”杜京声望向在座的几个男人,说道:“趁现在人少,我给你们介绍介绍,一会人一多就乱了,怕就顾不过来了。几位,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个‘神童’,那个‘才子’刘畅!”他又望向刘畅,“刘畅啊,这几位,是润声的几位高层,我的左膀右臂,吴总,钱总,和商经理。”
刘畅向他们点了点头,笑着向他们问好,几位高管也笑着上下打量着刘畅,纷纷说道:“嗯!果然正如杜总裁说的,一表人才!后生可畏!”
刘畅今天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打着蓝色的领带,这一身“行头”,还是临时找赵智借来的,虽然平常从不穿成这样,但下午放学时,当刘畅从洗手间换完这一身出来的时候,还是让杜燃眼前一亮,在他面前的,分明是一个商界青年才俊了。
因此,当刘畅以这个形象出现在润声集团高管们面前时,不由得不受到称赞。
刘畅低了低头,微笑着说道:“几位叔叔过奖了,我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而已。”
“话虽如此,”坐在一旁的吴总开口道:“可再过几年,你将会是集团冉冉升起的明星啊!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这是杜总,哦,也就是你的杜叔叔早在我们这里保举了的!是不是?老杜?”他望了望杜京声,杜京声笑着用力点了点头。
“杜总打了包票的人,我们是一万个通过,一万个放心!”一旁的钱总也开口说道。
“没错,小刘,你以后来润声,面试都免了,钱总——你钱叔叔是负责人事的。”杜京声打趣道。
杜京声的话引得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刘畅也一起笑着。
这时,杜燃对杜京声说:“爸,您这儿要没什么事儿了,我想带刘畅去我房间玩会儿,一会一上人,就乱了,我怕……”
杜京声依旧笑容满面:“去吧去吧,小哥儿俩好好聊会儿。”他转向那几位老总,感慨道:“他们这帮孩子啊,压力太大了,难得有时间能放松一下。”那几位也随声称是。
刘畅礼貌地向杜京声等人暂时道别,随杜燃上到了三楼,来到了杜燃的房间。
坐在这间足有自己屋子四倍大的房间里,望着那些高级的桌椅书柜,刘畅真难以想象这样的生活如果换成自己,会不会适应得了。
玩了会儿杜燃顶级配置的笔记本电脑,又天南地北地聊了一阵,两人都感到有些无聊,便沉默了一会儿,杜燃起身给刘畅倒水,刘畅拉过杜燃床上一个真人大小的毛绒狗熊,仰身躺在它的肚子上,望着杜燃的后背,随口问道:“燃燃,除了刚才我见到的那几位叔叔……哦,或者说,那几位老总、经理们外,还有谁会参加今天的宴会?”
杜燃将倒好饮料的杯子递给刘畅,坐到自己书桌前的椅子上,说道:“我那天不是跟你说了么,除了你刚才看到的那几位,还有很多润声集团的其他高层管理人员,以及爸爸的很多老客户,老朋友等等。”
“哦……”刘畅坐起身,喝了一口饮料,问道:“都是和杜叔叔关系最近的人?”
“嗯,可以这么说。”杜燃自己也喝了一口饮料,但马上想起了什么,他“咕咚”一声咽下了口中的饮料,差点没呛着,咳嗽了好几声,刘畅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你怎么了?激动什么啊?有话慢慢说。”
杜燃由于咳嗽,脸蛋显得红红的,他把杯子放在桌上,喘了几口气,慢慢说道:“我忽然想起来了,那天你去爸爸的公司,有个人还问起你呢。”
“哦?”刘畅一惊,“问起我?是谁呀?”
“是啊,她呀,她是……”
话未说完,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有汽车喇叭声,有人的说笑声,杜燃忙伸长脖子朝窗外望去,刘畅也一同往下面观瞧,原来是几辆轿车在别墅楼门前堵在了一起,但人们并不是在吵架,从那些从车上下来的男女互相说笑的样子看来,他们都互相认识,并且都是来参加聚会的来宾。
“哈哈!来啦!他们都来啦”杜燃一下站了起来,显然对人们的到来由衷地高兴,他一把拉起刘畅,“走!跟我迎客去!”
“哎……你还没……”刘畅还没来的及向杜燃问清他刚刚说的“那个人”是谁,就被兴奋的杜燃拉出了房间,拉到了门外,来到了人群之中……
四周都是人群。
刘畅没有想到,杜京声的生日宴会居然邀请了那么多的来宾,除了杜京声的亲朋好友与老客户外,刘畅估计半个润声集团的人都来到这里了,远不只杜燃所说的“公司高管”们。从这些属下的举动看的出,杜京声不愧为集团最具威望的一把手,而且,是个颇得人心的领导者。
宴会早已开始,就在刚才,在杜京声站在台阶上对着花园里所有人进行了一番激情四溢且激动人心的即兴演说之后,来宾们都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并互相碰杯,以示对杜总生日的祝福以及对润声未来的期盼与憧憬。
接下来是自由娱乐、食饮与社交的时间。数盏灯光亮起,将整个花园照得亮如白昼。楼前喷泉旁的高台之上,一支特别邀请而来的小型管弦乐队开始演奏一首首圆舞曲,有一些男女随着音乐跳起了交谊舞,而大部分来宾,则分散开来,组成三五人不等的组合,互相攀谈起来,他们或手捧从餐台上选取的放入盘中的食品,或手持酒杯。杜家别墅的杂工们以及临时找来的服务人员手捧酒瓶托盘穿梭人群之中,为来宾们提供着服务。刘畅发现,所有到场的来宾无论男女,均衣着华丽光鲜,整个宴会呈现出一派上流社会景象。
此时的他,紧贴在杜燃身边,而两个人,又同时跟在杜京声的身后,作为宴会主角杜京声的大公子,杜燃是不能离开父亲身边的,而人生地疏的刘畅恰恰也只能跟随在杜燃身旁,两个年轻后生如贴身保镖般紧随着杜京声。
杜京声也并不冷落了这两个他最喜欢的年轻人,每每走到一些杜燃称之为“哥哥、叔叔、伯伯”或“姐姐、阿姨”等人身边时,杜京声都要令儿子进行一番寒暄,随后,便会向众人特别介绍一下刘畅,这位“颇有才学”的年轻人——儿子杜燃的好友、同学。
刘畅不断地向这些来宾微笑、点头与问候,并且随杜燃一样称呼着他们,尽管他心里并不情愿。刘畅暗想:这一晚上,自己叫了足有一百次“叔叔”与“阿姨”了,这些人本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
同时,刘畅的大脑始终没有停止思考,他跟随在杜京声与杜燃身后,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人,希望从他们某一个身上获取些许蛛丝马迹,找到如严局他们指示的“突破口”,可是,一切并非想象的那么容易,想从这些对于刘畅来讲完全陌生的人群中挖掘出“可利用资源”,难度堪比登天……
从谁那里“下手”?刚才的吴总?钱总?还是什么商经理?或这些所谓的“叔叔”或“阿姨”们?显然都不行!
渐渐地,刘畅开始对周围的气氛产生了些许厌烦,他开始感到今晚的一切是那么没有意义,那么无聊且无谓,今晚的自己,也将会一无所获……此时的刘畅,想要躲避开一会这烦乱的氛围。
他轻轻拍了拍杜燃的肩膀,杜燃回过头,刘畅对着杜燃的耳边小声说了句:“我去趟洗手间,一会就回来,杜叔叔要问,你跟他说一声。”
杜燃点了点头,并告诉了刘畅洗手间在别墅楼内的位置,刘畅看了看杜京声,他正端着高脚杯与人兴高采烈地谈着话,刘畅朝杜燃笑了笑,再次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开了。
刘畅走进了杜家的别墅楼,进了大门,四周一下变得安静了许多,这让刘畅嗡嗡作响的大脑也渐渐平静下来。他按照杜燃的指点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其实,他并不想上厕所,他只想找地方安静一会,想一想下一步的“对策”,以及躲开院子里那乱哄哄的喧闹。
沿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快要走到洗手间门口的时候,刘畅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水池洗手的声音,他知道,里面有人,并且马上就要出来,其实这对于刘畅来说并不重要。
刘畅放慢了脚步,他知道,像这样与里面的人在洗手间外撞个对面很不礼貌,于是便坐在了走廊中的一个沙发椅上。
洗手声停止了,门被拉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刘畅坐在沙发上,微低着头,并没有直接打量走出的人,只是用余光感到,出来的是一名年轻女子,尽管没有直视对方,但刘畅还是能感到这是个身材绝佳的美丽女人。
但令刘畅感到奇怪的是,这个女子竟然站住不走了,她一动不动地呆立在那里,似乎是凝望着刘畅,刘畅能感到那双眼睛正直直地看着自己。他抬起头,望向那女子,虽然走廊里的灯光并不很明亮,但刘畅还是瞬间就看清了对方的面孔……
那是一张如此熟悉、如此无法忘记的脸!
四目对视。
无法形容刘畅此时的表情,他大睁着眼睛,不敢,也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而那女子,也正以同样的表情,同样的目光望向他,似乎在他们彼此眼中,看到的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刘畅僵硬地从沙发里站起,他嘴唇微张,似乎要说什么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女子,正是王莹。
他们就那样面对面站在那里,互相凝视,一语不发。
他们就那样呆呆地对望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一刻,时间似乎凝固了。
刘畅面前的王莹,依旧美丽如初,依旧是刘畅熟悉的那一头黑黑的柔顺的长发,岁月,并未让她青春的容颜有丝毫消退,配合脸部淡妆的衬托,反而更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与动人,一身淡紫色的晚礼裙,穿在她那曼妙绝伦的身姿之上,犹如画中的仙女飘至凡尘。
王莹面前的刘畅,依旧年轻而英俊、依旧是那张似乎永远长不大的“娃娃脸”,只是个子变高了,身材伟岸了,不再是当年那个稚气未脱的瘦弱男生,眉宇间,透出了成熟与稳健、胆识与魄力,一身得体的西装,让他周身散发出独特的气质。
“刘畅……”王莹打破了沉默,但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
“王莹……”刘畅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同样很轻、很低。
他们依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似乎在证实眼前看到的的确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幻影……
他们不约而同地向前迈了一步,但那一步却都是那样缓慢而沉重,似乎在费力摆脱各自站立之处的地心引力,又似乎是想更近的看清对方的脸……
突然,他们猛地拥抱在了一起,还是那么不约而同……他们是那样用力地拥抱着对方,以至两人都能互相感到对方的臂弯的强大力量加给自己的疼痛,可他们依旧那样抱着,似乎一撒手对方就会消失不见……
这拥抱,距离上一次,相隔了九年。
这一对曾经的风雨恋人,在九年的天涯两隔、了无音讯之后,却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相遇了。
王莹哭了,无声地哭了,泪水滚滚流下,流到了刘畅肩部的西装上,在那上面留下了深色的印记,刘畅的泪也无法抑制地奔涌而出,打湿了脸颊,滴落在王莹黑色的秀发之上……
他们紧紧拥抱着、无声地哭泣着,谁都没有再说话,但那晶莹的泪水在此刻已代表了千言万语。
……
“刘畅——!刘畅——!你在哪儿?”
远处传来了杜燃的声音,那声音来自别墅楼的大门外,显然,这是杜燃来找刘畅了。
两人被这呼喊之声惊得同时一颤,立刻松开了对方,他们对望着,看到的是彼此满是泪水的面孔,王莹向刘畅身后迅速地看了一眼,知道杜燃还没有进到楼内,她控制了一下情绪,低声对刘畅说道:“一会儿宴会散了,我在我的车里等你,你去找我,白色本田雅阁,车号2557,我会在别墅外的西侧街等你。”
未等刘畅反映过来,王莹转身再次走入了洗手间。
刘畅依然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王莹刚刚站立过的空间,似乎刚刚经历的一切是一场梦、一个幻境……
“刘畅!你在哪儿呢嘿?”身后再次传来杜燃的声音,将刘畅惊醒,他赶忙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深呼吸稳定了一下,然后转过身,这才看见杜燃已经进了楼内,与此同时,杜燃也扭头发现了他。
“嗨!闹了半天你在这儿呢!我还四处找你呢!”杜燃边说边笑着向刘畅这里走来,“你这一躺WC也太长了吧?外面放上DISCO了,老爸让我拉上你出去蹦……”杜燃一下愣住了,“你怎么啦?哭啦?”
走到刘畅身边的杜燃吓了一跳,走廊灯光的照耀下,他忽然望见刘畅的表情不大自然,眼睛红红的,眼中居然还有眼泪!
“哦……没,没什么……”刘畅笑了笑,“最近太累了,刚才一阵犯困,打了好几个哈欠……”
“是么……?”杜燃一脸诧异,“不大像啊,就跟刚大哭了一场似的呢!”
刘畅一拍他肩膀,笑道:“哭?你见我什么时候哭过?”
杜燃马上也笑了,“也是啊!可不是么!你这个才子才不会哭呢,要说哭呀,不定得有多少女生为你哭呢!走,跳舞去。”说罢拉起刘畅向门口走去。
“谁为谁哭啊?说给我听听!燃燃?”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两人回过头,望见来人,刘畅一愣,只见王莹笑容满面地再次从洗手间处走了出来,竟与刚刚的她大相径庭,显然,她趁刘畅杜燃在走廊谈话的时间,在洗手间擦了脸,又补了妆,此时的王莹,风姿绰约,正款款向他们走来。
杜燃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神色,他叫到:“哎呀!王莹姐姐!”又猛地一拍刘畅,“刘畅,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这是王莹姐姐,她向我打听过你呢!”又转向王莹,“王莹姐,这就是刘畅,你不是向我打听过他吗?你看,今天果然遇到了吧?”
王莹笑着看了一眼刘畅,又望向杜燃,平静地说:“嗯,谢谢你,燃燃,我们刚才已经见过了。”
杜燃露出惊讶的神情,他看了看王莹,又转向刘畅,问道:“啊?你们……你们都已经见过了?”
刘畅的表情有些尴尬,他含糊地应了声:“呃……啊,啊,是啊!”
杜燃笑着说:“刘畅,听姐姐说,你们……是邻居?”
刘畅一时不知怎样回答,王莹却在一旁答道:“是啊,燃燃,我们,曾经是邻居,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我家搬走了,一直没有见过。”说罢,看了看刘畅,刘畅无语,但他知道,王莹回答杜燃的话,却并非完全杜撰。
“哈哈!太好了!”杜燃乐得蹦了起来,他一推刘畅,“喂,你看多巧啊!要不是咱俩做同学,你能在今天见到你家的老邻居?这叫什么?——缘分!”
“燃燃,你刚才说,刘畅是你的……?”王莹问道,尽管那次在润声大厦,王莹已经听到过杜燃随口而出的那个关于刘畅的称谓,那个令她满腹疑问、甚至有些惊惧的名词,但此时,她依旧想要证实一下。
“同学呀!”杜燃眉飞色舞地回答道,“同班同学!我最要好的哥们!”
王莹看了看刘畅,脸上掠过一丝难以形容的神情,但却只是一瞬间,就又换上了笑容,“哦……我说呢,你们俩这么要好!……燃燃,你有个好‘同学’。”
“那当然了!我的哥们儿,错不了!”杜燃一脸自豪,但刘畅却听出了王莹话中的一语双关。
“刘畅,王莹姐姐,走啊,咱们跳舞去!外面放DISCO呢!”杜燃招呼到。
王莹忙说:“哦,你们去吧,我要打个电话,这里安静,外面太乱了。一会我就去找你们!”
“哦,那也好,一会一定去啊!”杜燃一拉刘畅,“咱们先走吧!”说罢,抢先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