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灯光明亮,亮得几近耀眼,顺着窗口望去,是后花园别样的景致,白雪茫茫,完美得找不到一处杂色,至纯至净。
她最喜爱的是雪景,却娇气的不喜欢化雪时的景,像是经历一场涅槃,冰雪微融,迎来的是新的生命,又何尝不是在送走一个季节。
化雪时的温度很低,天气很冷,她最不爱在那时出门,就算穿了厚厚的雪地靴,也能湿透脚尖,冰凉刺骨。
但今天的雪无疑是好的,她放倒砧板,忙中没有慌乱,事事都井然有序,她听着砧板与刀发出各种不同的声音,只觉得有趣极了,外面隐隐约约很是热闹,却不属于她,她更喜欢把热闹让给别人,把冷清留给自己。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厨房里开始发出滋滋的声音,这是菜入锅了,欧阳山深吸一口气,享受极了,叹道,“好香啊!”
萧睿踢他一脚,“那就去帮帮你嫂子,她一个人肯定很累,算是将功补过了。”
嘴一撇,欧阳山问他,“那你干嘛不去?”他深觉得,以这位的宠妻实力,能让她一个人在厨房待这么久,简直是匪夷所思。
萧睿嘴角一抽,面上浮现一丝尴尬,低声道,“她不准我进。”
“哦~”欧阳山斜着眼,笑得意味深长,尾音高高得吊起。
在得到一个怒瞪后,总算起身走向厨房,没办法,像他这样的居家好男人,无论走到哪都是受人追捧的,供不应求,供不应求啊。
自家老妈怎么就没多生几个他这样的呢,这是在为社会做贡献,为祖国的伟大事业提供建设者啊。
他自恋得脚下生风,走起路来飘飘然,云里雾里不知何处,待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响起,他才怔愣回神,摸了摸头顶,讷讷道,“cao,原来是老子被撞了!”
几欲笑喷的宋诗雨从厨台边走过来,礼貌的询问,“你没事吧?”
欧阳山回头看他,傻傻一笑,“没事,嘿,没事。”
她笑得更开心了,欧阳山意识到似乎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心里不由吃了蜜似的。
她笑起来多好看啊,明眸善睐,可爱的卧蚕乖乖地窝在那,可怜极了。长睫毛随着笑意扑闪,像是人似的,搔得他心痒痒,欧阳山突然不高兴了,怎么能人呢。他敛了笑意,神色一本正经,“让我来帮你。”
“啊?”宋诗雨一愣,“哦!不用,不用。”
虽不懂他脸色突变的原因,宋诗雨也不介意,这是他的朋友,而不是她的朋友,她也没必要上赶着讨好别人,别人也不用刻意讨好她,一切随心最好。
“我再炒几个菜就行了,真不用你帮。”怕他不相信,宋诗雨让开堵着门的身子,豁然看见厨台上摆放整齐的几个熟菜。
而像是听不见的话,欧阳山径直走向厨房,也不问她什么,按着自己的想法就开始动手。宋诗雨气结,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插手她做了一半的事情,这有算什么样子!她胡乱围腰,使力扔在他身上,没好气地说道,“给你,给你,都给你!”
欧阳山愕然,再回头只看见一个俏丽的背影,因为生气走得比平日要快,而且原本规规矩矩的手现在随着步子微微摇摆。他心一颤,突然觉得很恐怖,她不仅能用眼神人,还能用背影!
不知他的胡思乱想,宋诗雨气哼哼地从后门离开,再寻着旁的路避开客厅里的人,饶了好几个大圈,总算到了二楼,推开一扇小门,她布满阴云的脸瞬间转晴。
“宝贝,妈妈来陪你了!”她张开双臂,准备迎接他的小身子以及小拥抱。
“唔。”他迟迟没有起身,宋诗雨垂下手走近他,“宝贝这是什么?”
她指着画上一团黑漆漆的东西,不解的问。
“是我啊!”他不满的看向她,似乎在生气她连自家的宝贝都认不出来。
宋诗雨一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孩子的脑袋里一定存在一个不一样的世界,那里面有他自己的规章法则,有他自己的生存方式,以及……审美方式。
扶额无语,饶是宋诗雨看着那团黑漆漆的东西,绞尽脑汁把这和他联系在一起,可搜索结果多次为零。她无奈,只好虚心求教,“哪儿是你眼睛呢?”
宋初似乎觉得自己的画得到了认可,他指着黑影上方两个小点,仔细一看才发现比别处颜色更深,他得意地说,“妈妈你看哦,这是我的眼睛,他在笑呢,笑得都眯成一条缝了,他知道爸爸没有陪他,可他比初初乖,他一点也不生气呢,他一直都在笑诶。”
眼眶一红,宋诗雨似乎明白了,“这是初初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对吗?”
他笑得更开心了,小嘴咧开,露出洁白的牙齿,“妈妈真聪明!”他又问,“我把他送给爸爸好吗?初初不能像小诗一样,生下来就有爸爸,但我想爸爸像小诗爸爸一样,有我在妈妈肚子里的图片。”
在他看来,那一张黑漆漆的照片,不过是一副糟糕透顶的绘画作品,他可以画得比它更好的,至少能画出明白的眼睛、鼻子。可是他想,那里面肯定还藏着什么宝藏,所以小诗爸爸才能笑得像得到了所有的奥特曼一样,他努力回忆,几近模仿,固执地想象出所有的五官,他想,他们一定能看到的,对吗?
宋诗雨亲亲他的额头,“好,宝贝画得这么棒,爸爸一定会喜欢的。”
“那爸爸能认出这是我吗?他以前都没看见过我的样子,肯定不记得了。”他垂丧着脸,眉头皱起。
“一定能。”宋诗雨又俯身亲亲他的小嘴,“爸爸比妈妈聪明,他一定能认出来的。”
雪还在纷纷扬扬洒着,不知道街头似乎还有没有捧着一兜子火柴的小女孩,她金色的长发不该靠近,那会烧坏她的美丽。多希望有一个人,漫步街头时能施舍一块面包,寒冷的冬夜赶快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