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只剩了菜碟,维芜从筷筒里抽了一双,夹起了叠中的一条,送去口中。
“哎呦,真酸。”
“姑娘,您儿这运气可真好,一整碟里面,就这条与众不同的被您挑到了。”
来上菜的小二对着维芜就是一顿夸,夸的维芜晕头转向的,夹了一根菜,怎么就成了运气好了?
殊不知,维芜轻而易举夹起来的,倒是扶桑夹了一遍儿都没夹上来的,不仅如此,这与众不同他还没来得及发现,就被维芜破解了,扶桑的心,真的很塞!
维芜一手拿着梅花糕,一手拿着大鸡腿儿,有时吃噎了,也不挪出空手,直接脖子放低些,口就触到了茶碗,吸走与碗面持平的酥茶,很快,茶碗见了底,桌上的梅花糕和鸡腿儿也没了,只剩了鸡骨头和那碟被咬了一小口的咸菜碟儿。
扶桑趁维芜吃东西的时候,从筷筒里抽了一双新筷子,一根又一根,根根不落,完全就不是那个之前一夹就跑的咸菜条儿,扶桑懂了,这,肯定是筷子的问题!
谢潇潇则是没有注意扶桑,她饱含愧疚地看着身边人大口喝茶大口吃肉,还有,她也在疑虑,少女有没有喜欢居何?有没有想嫁给他?要是没有的话,两个人都这样了,那以后可怎么办?万一……万一不巧有了身孕……
谢潇潇从小在越央峻长大,虽然自己的父亲洁身自好,可不代表身边的人就干净,再加上母亲时不时教导,自然明白许多,这种一次就成的事儿不在多数。
可,小葵就占了这一少数呢?
“小葵,你喜不喜欢居何?”
对面的扶桑还在尝试夹咸菜条儿,一听这话,这手又开始颤颤巍巍得抖得不成样子,“呲溜”一下,这咸菜条又活了,又滑回了那小小的菜碟。
“喜欢啊,不仅居何,我还喜欢你,喜欢师父,喜欢扶桑。”维芜把所有人都答了个遍儿,让谢潇潇分辨不出。
不巧的是,居何下楼时正好听到最后一句,喜欢扶桑?都把两人分开那么远了,还能被钻了空子。暗中抓紧了下楼的扶梯,这小店儿许是建了许久,这不,一抠就抠下来了一大块儿,上楼的小二见状吓了一跳,正打算告知店主,没想到抠掉木皮的人开口了:
“告诉你家主人,幻阁他要还想待就别来索赔,左使的位置他要不想待,那就让李昭和顶上。”
小二哪儿还敢耽搁,转身入了一个顶层小阁楼,房间里珠帘半掩,一个披发的男子侧卧在美人塌上,嘴里还叼了颗葡萄,旁边还有美人打扇。
见店里的人匆匆忙忙赶进来,脸上有些怒气,喉咙上下一动,整颗葡萄进了肚儿。
随后,一核发出,对着站在门外的人飞过去,葡萄籽打散了小二的发髻,穿进了木框上。
“你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若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
“主人,店里有人抠坏了您的扶梯。”
“什么?那可是上好的金丝楠木。”躺在美人塌上的人坐直了,气急败坏得要让抠坏的人赔!
“主……主人,那人说……”
“说什么?”
“听他大体意思说是不赔,他左使的位置您要不想待,就让李昭和顶上。”
本来气得快要抓狂的左裴智,听了小二的话,这手立马就松了,这就是咱幻阁的阁主啊!李昭和,哼,当了个右使已经和自己平起平坐了,要是自己的位置都让给他了,那阁里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嘛!可阁主,这金丝楠木……
左裴智只觉得胸口闷烦,喉咙里发着腥甜,这金丝楠木的钱,怕是要不回来了,除非,自己这个左使的位置不想要了。
“你出去吧,你也跟着出去。”
左裴智摆了摆手,让小二出去了,顺便让身边打扇的人也出去了,整个房间,只剩他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瞎转悠,又心疼又害怕,一个为钱,一个为权,这钱没了还能挣,这权没了就是真没了,阁主的脾气,阁中上下都知道。
唉,阁主不生气就好,这一块儿金丝楠木算得了什么。
回了房的居何气得抓狂,思来想去觉得他俩没什么机会接触,除了刚进谷的时候……
好家伙,那时候就一见钟情了?可自己也不比他差吧?没事,只要还没谈婚论嫁,自己都是有机会的,扶桑?他最近和潇潇走的挺近啊……
居何像是想好了什么,脸上终于扯出了一丝笑容,这笑容有些诡异,手里还不断摩挲着茶杯。
“扶桑,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居何下楼喊了扶桑上楼,楼下扶桑哪敢不应,蹭蹭蹭跑得比兔子都快。而维芜呢,则是心中松了口气,原本见居何下楼时,她心中纠在了一起,生怕他喊自己,没想到是喊扶桑。
幸好,要不然他追着问自己魔草维芜和狂沙席泽的事儿,还真不好解释。
谢潇潇在居何出现时就开始注意身旁的少女,见她先是紧张,又是知道不是喊自己的放松之后,越发觉得心疼了,她少有地反握住维芜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葵,你想不想嫁给居何为妻?”
“啊?潇潇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呀?我还不想嫁人呢!”维芜下意识地捏紧了谢潇潇的手,自从见了那个胡可辛,就开始越发地不对劲儿,自己是这样,居何是这样,潇潇姐也是这样!
九幽说她不是人,那她极有可能是鬼魅,那要是这样的话,她会不会知道自己就是魔草维芜了?在水潭边那个紫光怎么发出来的来着?
维芜硬是想不起来,明明觉得击向那鬼魅的招式熟悉,可现在只记得长什么样子,怎么发出的倒是像个小白,一点儿都不会,看来以后要离这个胡可辛远一点儿,光见她就让自己噩梦连连,再多见见,自己这小命儿难保啊!
“扶桑,坐。”居何伸手示意,扶桑倒是心惊胆颤,一般居何这个沉默不语却面带微笑的样子出现,自己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