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这日半夜,雅居惊闻敲门声。牡丹很是不耐烦，又把她吵醒，黑着一张脸,一开门就劈头盖脸的一阵骂,“哪个没事的夜猫子,有事没事来挠门。”她想都没想，就觉得是宇文清，反正她闭着沉重的眼皮，才懒得去看站在门外的是谁。只听那人轻轻的说一声,“牡丹，是我。”
牡丹睁开眼睛,“表少爷。”
柳月华竖起手指贴在唇边，轻轻的‘嘘’了一声。“别吵醒表妹。”
“您怎么来了？”牡丹让过路来,让柳月华进来，一边看了看四周才关上门，转身问道：“您这样急着来可是有事？”
“书信未寻到，宇文羽防范的很紧，我想东西大概他贴身带着。二公子已经同我说了，要表妹一同习武，你明日告诉表妹知道。”
牡丹道：“那就好，不然平白无故的跑过去，惹人注意。”
“说的也是，我特地过来告诉一声，这就走。”
柳月华快速开了门出去，几个腾跃已不见踪影，牡丹照旧关了门，往床上一躺，睡的跟死猪似的。
翌日，宇文清过来敲门。牡丹满脸不快，敲敲敲，又敲。她昨晚睡眠中断，今日尚觉得头疼脑热，“谁呀？”那声音混着慵懒和小怒气，只是还未发散。
“嫂子。”
宇文清见惯牡丹的作风，从来不看她的面的，只好快速溜进去，掀开薄帐，头一层粉红色纱帐，里头是白色纱帐，东方岚醒了，但没起，转头就见圆脸伸进来。
“嫂子，早。”
“二叔都学会偷看了。”
“我早喊过你，有好事说与你听。”
“说说看，我再分辨。”
宇文清笑道：“我让嫂子同我习武，嫂子觉得如何？日后我若不在身边保护你，你一人可打许多人，谁也不敢欺负你。”
“那就多谢二叔了。”
她要起来，让宇文清先出去。圆脸从帐子缝儿里消失。东方岚穿了衣服起来，问道：“什么时候去？若被人看见如何，二叔可有法子？”
“嗯，我让阿云带衣裳给你，只扮个小厮，只是委屈了嫂子。”
她跑出去从阿云手里接过衣裳，那是尚书府小厮穿的服饰，深黑色，还有黑色的帽子。宇文峰刚去不多时，尚书府流行黑白二色。“我该多谢二叔才是，让我日后足以保护自己。”她心内亦有别的打算，学会功夫，或者哪一天想要远走高飞，自己就可以跃过高墙，亦可以观察柳月华的为人，这么多年不见，人总是会变的，他是否是自己值得托付的对象，她得好好看看，女儿家的人生说到底，不过相夫教子。
东方岚让宇文清出去，“有劳二叔出去一下，我换件衣服。”
“好。”
宇文清一出来，身后的门便关上，毫不客气，是牡丹的手笔。她头一别，又转过头笑道：“阿云，我们被关在外头。”阿云是个忠心耿耿，十分有义气的小伙子，他上次逞强出头，挨打受了教训，现在可算改过，人已变得谦逊的多，知道宇文清有意让他拜师傅，这是他再也没想到的天赐良机，他自己爱武，对东方岚要参加习武并无异议，只巴不得学的人多些，一是热闹，大家学起来有劲儿，二则大家习学各有进益，大家都有好处，那肯定得学。
不一会儿，门呼啦一声打开。
宇文清最机灵，头立马看向门口。东方岚穿一身黑衣出来，劲装贴身，衣袂飘飘，她第一个看傻，伸手拉旁边的阿云，小声的问道：“那个是谁？”
阿云看了半响才道：“小的看像是大少奶奶。”
东方岚头发束在帽内，一张清秀脸孔，不施粉黛，眼睛大大，尖尖的瓜子脸，开口便道：“可以走了吗？”她可没想到自己男装出来，又让小家伙惊奇。
宇文清嘴巴张大，又老实合上。她笑道：“是嫂子，我几乎认不出，真是比我还可爱。”
可爱？这是形容她？东方岚抽了抽嘴角，不予辩驳，小孩子家家的不会说话。但看得出来宇文清相当高兴，拉着东方岚的手就要走，被东方岚挣脱。
“我现在是二叔身边的小厮，理应走在后面。”
“这里又没有外人。”宇文清撅嘴。
“那也不能破了规矩。”
宇文清无奈，只好走在前面，但是她好想转过头，跟嫂子牵牵手，嫂子的手那样的大，那样的软，可以把她的小手全部包起来。
东方岚一到，柳月华即刻露出笑容，看在宇文清眼里格外的谄媚。宇文羽亦到，他神情紧张，看向宇文清身后，看不到东方岚一阵失落。宇文清上前介绍，“这是我家嫂子。”拉过黑衣小厮道。
宇文羽努力看，才看出东方岚的形容。男款衣裳太大，几乎像是一块布将东方岚裹起来。“小的给大少奶奶请安。”他的目光骤然亮起，像一轮红日，刺眼的很。
“不必多礼。”淡淡说过，避开宇文羽的目光，她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又该做点什么。”
宇文清是第一个练武，她称呼自己是‘大师兄’，其余人等一一排去。东方岚笑道：“还有这个排法，我们这三个岂不是都是你的师兄妹，有趣，我今日做了小师妹。”她对宇文清抱拳说：“还请大师兄多多指教，多多关照。”
东方岚响应宇文清的想法，令她十分开心，亦抱拳回礼。“好说，好说。”
柳月华道：“好了好了，大家都认识过了，还是找个位置站了，我来教你们第一招。”他边说目光频频向东方岚望去，嘴角噙着笑，偶尔也会跟东方岚旁边的宇文羽的目光撞上，两人一对视，呼啦就别过头去。
宇文清是第一个学，她早已摆好姿势，以螃蟹的横向移动，移到东方岚的旁边，轻轻的打个招呼，“嫂子。”
被柳月华望见，道：“二公子。”
宇文清高举起手，道：“有，我教嫂子学扎马步。”
柳月华心说：“有我呢，用得着你吗？”他道：“我知道，不过二公子应该先把自己的练习好，其余人我会一一指教。”他做过姿势，然后自阿云起一个个纠正。走到宇文羽面前，道：“宇文公子是文人，应该多多念书为要，这练武是粗人的事，若无事，还是去吧。”
宇文羽当然不肯，宇文清也不肯，她好不容易拉宇文羽来。
“柳公子，小羽哥哥是我叫了来，他小时候身子可弱了，现在练武正好。”宇文清满口胡诌，企图留下自己的‘兵力’。宇文羽感激的向她望一眼，还是二公子是他的知音。
“练武可是很辛苦的，不知宇文公子可做好准备？”
宇文羽仰着脖子道：“当然，古人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小的怎会吝啬吃苦。”何况，女神就在旁边站着，不在此刻表现，更待何时。宇文羽下蹲扎马步，一张俏脸憋得通红。柳月华轻轻的嗤笑，用手指在鼻尖扫了一下掩饰笑意，宇文羽那样儿就像憋着屎拉不出来。柳月华与他纠正动作，在东方岚身前停留的时间最长，他已不是第一次看东方岚穿男装。
“表妹下盘放松，你太紧张。”他双手压东方岚的双肩。
东方岚说：“练武好吃力。”
宇文羽马上道：“大少奶奶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小的给你端杯冰茶过来。”
“不用。”
柳月华立马体贴道：“表妹是女孩子，若是累了，可以先歇会儿，我备了一点酸梅茶，止渴生津，是夏日最好饮品。”宇文羽在旁气的牙痒痒，这个姓柳的与他作对。
宇文清也不甘落后，频频向小怜使眼色。小怜端过冰镇的牛奶，“二公子，天气热，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喝一点。”宇文清接过，立马向东方岚无事献殷勤。
“嫂子，你要不要尝一尝，这可是小孩与女人都能喝的，最佳夏日饮品，而且还有养颜美容的功效，不信你喝一口？”
宇文清双手举高，让东方岚享用。
“谢谢二叔，不用了，我不渴。”
“哦。”
宇文清无精打采回到位置，喝了几口，感叹出声，将杯子交给小怜，“真是太好喝了，嫂子你要是喝了以后，一定会容光焕发，可惜可惜了。”
不管三人说什么，东方岚不为所动，她来习武，自然要认真，练了一个时辰，被宇文清送回去。脸上都是汗，牡丹打过水来给她擦脸。递过布巾道：“小姐，擦把脸。”
“好。”
“今日可还练得习惯？”
“第一日，有许多不便当处。”
牡丹笑眯眯点头道：“是是。”她误会东方岚说是与柳月华两人的相处，因此笑的暧昧，东方岚在擦脸，不曾注意。擦完脸，呼出口气，身上出汗，精神大振，实在是别样享受。牡丹端过早饭让她吃了，比平日多吃了许多，牡丹一时不能接受，瞪大眼睛。
东方岚道：“怎么了？”
“小姐。”牡丹惊讶的说不出话，“您今日的胃口似乎不错。”
“是，练功累了。”
只是这样啊，牡丹失望，她还以为自家小姐与表少爷有突破进展。
作者有话要说：君子之争。
下章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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