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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不甘从戮(1 / 1)

薛宗平的心沉静下来,他停了诵经声,语调平缓的言道:“我家是河东薛氏,我祖父是忠勇郡公薛向荣,我父亲是他的嫡长子……”

沈令玥从昏睡中惊醒,看着他心中毫无波澜的将薛家二十年前的事娓娓道来,这些事沈令玥多已知道,她不知道的是,阿翁死前收到的是被家族除名的信。

沈令玥起身挪到他身边,握着他的手安慰他,薛宗平睁眼对她笑笑,反握住她的手,又说起北疆之事。

他到北疆时,突厥可汗已将祖父薛向荣放回,他随新兵被分至叔父薛仁德麾下。因他天生神力、作战勇猛,薛仁德将他提拔到身边,后来渐渐倚重于他,他以为时机成熟,就寻机向薛仁德表明了身份,薛仁德听到后笑着对他说时机尚不成熟,还未到与祖父相认的时候。他见叔父态度和善,对他十分信任,便听他的话,回去等他的消息。

他还未等来与祖父相认,就等来了一次次战场遇险,甚至为救薛宗义险些丧命,他旧伤未愈,就被薛仁德带上战场,在伊赛河谷,薛仁德露出狰狞面目,将他和两千将士丢给突厥主力,带着亲信逃走,薛宗平在两千将士的护送下杀出重围,赶回营地揭露薛仁德的恶行。却不想他刚进大营,就迎来薛仁德当胸一剑,薛仁德将他按在地上,恶人先告状:“薛阿瞒通敌,致使两千将士战死沙场,理当被诛!”

就在他奄奄一息被押在地上时,他看到祖父走来,顿生希望,大叫道:“祖父救我!我是宗平!”

他满身血渍、满怀希望的看向祖父,他知道祖父知道他的存在,祖父确实想上前看他,却被薛仁德拦住,不过轻声耳语几句,薛向荣就只痛惜的看了他一眼,朗声对将士们道:“薛阿瞒通敌叛国,罪无可恕,拖出去斩了!”

他眼中的光芒尽失,心如死灰的被人拖至校场,引颈受死,就在刀起将落时,薛怀璧出现了,救他于屠刀之下,还他清白、给他温暖和生的希望。

薛宗平睁开眼,看向沈令玥,摸摸她的脸道:“你之前问我薛家之事,不是不想跟你说,而是不知该如何跟你说。”

沈令玥捧起他的手,吻了吻他的手心,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柔声回道:“我知道了,我不怪你。”

薛宗平又道:“我对薛家心中有恨,我外祖父家是被萧家所害,我父亲是因被薛家逐出家门悲愤而亡,我又被薛仁德陷害险些丧命,所以我不愿回归薛家。”

沈令玥点头道:“我知道,不回就不回,我们自立门户。”

两人依偎在一起,轻声说话,薛宗平甚为坦荡,但凡她问,他都不再隐瞒,一一道来,唯独从头到尾都未提及凌微。

“你离开扬州后,也发生了许多事。”

沈令玥挑着说了一些,才很自然的转到凌微身上:“凌夫子家的小娘子在出嫁的前一晚悔婚逃走了,大家众说纷纭,有说她跟人私奔的,有说她是被土匪劫走了,也不知道真假。你们当时关系不错,你可有她的消息?”

薛宗平轻轻握握她的手,回道:“我在北疆如何能有她的消息,你莫要胡思乱想。”

沈令玥笑笑,拿开他的手躺到床上,裹着被子道:“好,我不胡思乱想,我困了,想睡会,你再给我诵会经吧。”

“好!”薛宗平为她掖掖被子,盘坐在她身旁轻声诵经,很快她就睡着了。

以后每日睡觉时,薛宗平都会给她诵几遍经文,助她入眠,早晨也会拉她起身吃早餐,还教她一些简单的五禽戏,渐渐的,沈令玥恢复了往日的红润。

九月授衣,沈令玥安排绣庄钱娘子来家中给侍从们量身做冬衣,院子里笑声不断。

白芷带着钱娘子进来:“大娘子,侍从的冬衣面料和款式都选好了。”

说着,她与钱娘子一起将面料和款式跟沈令玥说了,沈令玥点头道:“你们喜欢就好,不必问我。”

钱娘子笑道:“别家侍女穿衣都是愉悦主人,唯有沈娘子宽容和善,难怪薛记能有如此规模。”

白芷向来喜欢别人夸赞沈令玥,也跟着附和:“那可不,世间之大,我家大娘子也不过只这么一个而已。”

沈令玥笑道:“莫要在这里卖瓜了。钱娘子,你再给我这个丫头多做两身绸缎的冬衣、两身黑白羔裘,明年我要将她嫁出去。”

绣娘笑道:“好来,没问题,保准是今年最流行的样式。”

这时,白蜡走了进来,行礼道:“大娘子,胜遇求见。”

沈令玥道:“请他进来,白芷你帮我送送钱娘子。”

胜遇刚走到门口,就遇到白芷她们,忙侧身避到一旁,白芷目不斜视的领着钱娘子往外走,胜遇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等她们走远,还未收回目光。

白蜡轻咳一声,提醒道:“胜侍卫,快请进吧。”

胜遇醒过神来,进屋向沈令玥行礼道:“大娘子,将军临时接到诏令,命他即刻启程前往剑南道,约两月可回,将军来不及回家,便遣我回来向你禀报。”

沈令玥急忙问道:“他此行可有危险?”

胜遇回道:“将军是领队使节,并无危险。”

她这才放下心来,又起身道:“他此去时间那么久,得多带些保暖衣物才行,你等着,我给他收拾好,你给他捎去。”

胜遇尴尬的回道:“大娘子,将军让我留守洛阳,不让我随军,他此行秘密,我也不知他的去向。”

刚折回的白芷,在门外听到此话,对薛宗平恨得牙痒痒,她甩袖转身离开。

身边少了温暖的火炉、耳畔没了清澈梵音,第二日,沈令玥就让侍女换上了厚被、燃上了沉香。

这日,阿元立在房中,磕磕绊绊的背诵论语,当她背到“父母在,不远游”时,张口诘问:“母亲,圣人说‘父母在,不远游’,你来洛阳,远离阿公阿嬷,是不是不孝?”

沈令玥正捧着一匣南珠,从里面挑拣出大小一样的小珠,做女儿冬靴上的配饰,她头也不抬的回道:“薛子乾,你是不是漏掉下半句了?自己看书。”

薛子乾拿起手中的书,翻了许久才找到自己背的那句话,果然后面还有一句‘游必有方’,她嘟着嘴问道:“阿娘,‘游必有方’是什么意思?”

沈令玥回道:“子女出门前,要将去向告知父母。就和你舅父一样,他虽然离家了,但你阿公阿嬷知道他的去向,所以他是孝顺的。”

薛子乾喔了一声,磨磨蹭蹭的往沈令玥身边蹭,拉着她的衣袖求道:“阿娘,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你跟我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薛子乾回道:“我不该不告诉你一声,就一个人出门。”

沈令玥又问:“还有呢?”

薛子乾撇嘴道:“我不该用箭射别人。”

沈令玥这才看向她,训道:“幸亏我让你父亲将箭头改为木质的了,不然伤到人怎么办?就算是木质箭头,也是能伤人的。”

薛子乾抠手咬唇回道:“让渔夫把我关进大牢里。”

沈令玥横了她一眼,斥道:“我生你养你,就是为了让你蹲大牢吗?”

薛子乾抬头看向母亲,满是好奇的问道:“阿娘,你为何要生养我?”

沈令玥停下手中的绣活,看向女儿,见她目光清澈,天真无邪,她的眼神柔和起来,伸手将女儿抱在怀里,柔声回道:“因为我与你的父亲相爱,所以我们成亲,然后就有了你呀。你是我们爱的见证,是我们共同的珍宝。我教你说话,教你走路,教你读书识字,教你人生大道,不是不喜欢你,恰恰相反,是因为我爱你,看到你就像看到了幼年的我自己,所以我希望尽我所能,让你过的比我更快乐更幸福。”

薛子乾又追问道:“阿娘,你不幸福吗?”

沈令玥贴着她的额头,亲昵的蹭了蹭,笑道:“幸福啊,因为我有我的阿元呀。”

薛子乾急忙表白道:“阿娘,我也很幸福。”

母女俩成功取悦了对方,二人笑作一团。

未几,王沁风风火火的走入芙蓉院,在走廊处闲坐的侍女见她过来,忙起身向她行礼,为她打起门帘。

沈令玥见到十一姑母,惊喜不已,领着薛子乾起身向她行礼:“姑母,你怎么亲自来了?”

王沁接过由仪递来的精美檀木匣子塞到沈令玥怀中,气愤道:“你家是周朝新宠,我家是唐室旧臣,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匣珍珠还你,以后你莫要再去我家了。”

沈令玥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见她转身要走,忙拉住她的衣袖问道:“姑母,这是怎么了?我哪里做的不对,你跟我说,我改好不好?”

王沁见她泫然欲泣,率先掉下泪来:“你如何做得了主?不如我们两不相见,反倒落得清静。”

王沁挣开沈令玥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沈令玥见由仪犹豫不决的站在原处,忙抓住她问道:“由仪,你跟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还未等由仪回话,便听走到门口的王沁厉声呵斥道:“由仪,还不跟上?再不走你就留在她家吧。”

由仪见自家你娘子走了,只得拉住沈令玥的手,轻声道:“玥娘子,你去找苹娘子。”

由仪转身出门去追王沁,沈令玥也跟着追到门外,此时马车已经走了一段,由仪拉住沈令玥道:“玥娘子,别追了,我家娘子就这脾气,等她气消了就好了。”

说完,她追着马车跑了几步,马车走的并不快,车夫见她追上来,停车让她上去,随后听到王沁不悦的训斥声,之后马车哒哒的远去。

一阵秋风袭来,吹得沈令玥打了个寒颤,她抱着肩,看着姑母的马车消失不见,扬声道:“备车!”

白芷劝道:“大娘子,你先回房换身厚实的衣服吧?”

沈令玥回道:“无事,你回家,刚才阿元可能被吓到了,你去看看她,让白芨跟着我去就行。”

白芷见劝不住她,只能跑回芙蓉院,让荼白拿了件披风给她送去,等荼白跑到门口,沈令玥的马车早已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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