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院里门灯的灯光，卫东青看了看字条，皱皱眉头，然后把字条递给了我。我看看字条，上面写着莘庄老坟场。落款是旅店老头。
旅店老头肯定就是白胡子店老板无疑。这老头绑架光头老刘做什么？为什么把我们约在一个偏僻的老坟场里。他有没有杀死光头老刘？如果没有杀他，那么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我们吸引过去。地上被咬死的狗，不过是一种威吓而已。
有黑无常在，去坟场也没什么可害怕的。我总觉得这是一个阴谋。如果白胡子老头在那等着，就是与我们摊牌了。我担心的是，那八婆也在，她手里还有一个聚阴坛。她也完全有能力制造一片鬼域，特别是在老坟场这样的地方。我们进了鬼域，怕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我看看卫东青，问他去吗？
卫东青苦笑了一下，不去行吗？这也是我们仅有的线索了。
李胖子得知我们决定去老坟场，就问卫东青要不要多叫些人手过去。
卫东青摆摆手说不用了，去的人多了不但见不着他们，反而害了老刘。虽然字条上没明写，这大狼狗死在地上就是向我们示威呢。
卫东青叫李胖子先回去，把老刘家的院门关好，这事儿先不要声张。我们出来的时候，把老刘家院里的门灯也关了，把大门掩好。上了车我满怀希翼地问黑无常：“在鬼域里面，你能对付得了控制鬼域的人吗？”
黑无常很干脆地回答：“那得看是谁，是你制造的鬼域我就对付得了。”
你妹尽说没用的。我心里很是不安，但还是得跟着去。二舅爷和阎小米没有回来，我不能让卫东青一人去冒险。相处这么久，我不能置身事外，只知道接受别人的帮助。关键时候，我也得帮朋友一把。
我问卫东青有枪吗？
卫东青说你要干什么？
我说给我一把壮壮胆。卫东青叫小眼拿一把枪出来给我，又附耳交代了小眼两句。小眼停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把枪来递给我。卫东青特意吩咐小眼到地方不能动用枪支。我不明白卫东青这是为何，反正他也没说我。
车子在夜里行驶，开始路上还有车经过。走不多久，路上除了我们就没别的车了。这是郊区的荒野，连路灯也没有。路还算好走，都是水泥路。
水泥路并不一直通到老坟场，到一条沟前，水泥路就没了。我们要从沟底开过去继续往前走。我没想到，莘庄老坟场有这么大。整个一大片全长着各种草和树，有几十亩地。
黑无常说这里以往是乱葬岗，打仗时埋过不少人，后来也一直没人动过这里。车子是没法往里开了，我们只得拿了手电下车步行。我把枪拿在手里，上了膛。
卫东青说你小心点儿，别走了火伤着自己人。
我说我心里有数，然后好奇地问黑无常：“这枪能伤着你吗？”
黑无常说没试过，最好别试，肯定要不了我的命。
越往里面越不好走，后埋的新坟都在外面，里面都是些无主之坟，不知道多少年了，草和树纠缠着长在一起，连个进去的路都没有。我们就走在草和矮树中间，还得不断用手掀着树枝。
往里走没多远，前面有个人影一闪而过。我大声喝问一句，谁？那人不理我们，竟直朝里走。黑无常从我身边掠过去追那人。因为树多草杂，手电照出去的范围有限。
我们追着那人影往里走。正走着突然听见一片诡异的笑声，直笑得人毛骨悚然。我用手电照过去，周围的树枝上挂满了人头，男女老少都有。
卫东青叫声不好，从身上摸出一把符纸来抓在手里。我看看周围乱七八糟的人头对卫东青说：“你那点儿纸怕是不够用的。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冤魂？”
这极不正常，一般来说，人死了都会去阴间的。有个别不去的，受不了外面的风吹日晒，时间长了就会魂飞魄散。有些冤气大的化成了厉鬼例外。但是厉鬼也必须呆在阴气重的地方靠阴气养着。这样有时候还逃不过雷击。
这里这么多冤魂是从哪里招集来的？
小眼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紧张地四处张望。我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我前面的一根树枝突然弹了一下，一个人头朝着我正面飞来。我举枪用力把扳机扣了下去。枪响，那人头眦牙咧嘴地朝后飘去。周围的笑声嘎然而止。关键时候还是火器顶用。
那人头飘了一下又飘回来，我再要举枪，人头下面伸出两只手来，手里举着铁链子哗啦啦响着，这人竟然是黑无常。黑无常嘴里叫着停停，接着就破口大骂：“你丫的瞎了眼了，对谁都开枪！”
妈蛋的刚才明明看见是一个人头，这会儿怎么就变成黑无常了？黑无常骂完问我们都站在这儿干啥。
我指着周围的人头说：“干啥还不得问你，这儿哪来的这么多冤魂，你们平常都是混饭吃的吗？”
黑无常四下里瞅瞅，诧异地说：“哪有冤魂啊？你看花眼了吧？”
小眼说不会看花眼，那笑声刚才还在的，你看他们被枪声惊着了，都一脸愤怒呢。
黑无常****一声，问卫东青：“你也看到了吗？”
卫东青手里捏着符纸，点点头。
黑无常又****一声说：“就你们这几个菜怎么能出来混呢？一点儿障眼法就把你们骗住了。”
黑无常把铁链一抖，嘴里念了几个字。而后大喝一声开。我眼前那些人头瞬间就没有了。正要松口气，却感到寒气更甚。
我觉得这种障眼法卫东青也应该能看的透。如果他连这些东西都看不透，怎么做特别组的组长，处理一些邪门的事情。
问卫东青，卫东青打着哈哈问黑无常刚刚去哪里了。
黑无常说去追那个人了，三下两下给追丢了，小心！有东西正在靠近我们。
前面树枝一阵晃乱晃，一个声音喊着：“快救我，快救我！”朝我们奔来。我一听这声音有点儿耳熟，加上我们来的目的，立即就想到是光头老刘的。
我把枪收好，拿着手电照着去接来人，正是光头老刘。他的身后草丛不停地抖动，像似有人在追。我一把扶住他。他被人捆了双手在背后。待他站定，我就把手电咬在嘴里绕到他背后去解绳子。
老刘低着头浑身发抖，一边不住地叫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刚解开绳子，老刘一个转身就把我扑倒在地。我一点儿也没防备他会来这一手。手电从我嘴里掉了出去，我感觉嘴角咸咸的，被擦出血来了。
光头老刘满脸狰狞地朝我身上压来，双手伸着就来掐我的脖子。我连忙滚开。不管怎么说老子也是练过两年的，别拿豆包不当干粮。他这种状况，指定是疯了，要么就是被鬼上身。
我心中极为恼火，好心没好报。老刘扑的也凶，没扑到直接自个儿就趴地上了。我翻身起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我以为就这老刘被我踹这一下，得一会儿老老实实动弹不得。
没料到他嗷一嗓子就蹿了起来，用头朝我撞来。张牙舞爪地还要咬我。我闪身躲开，一脚就要狠狠地飞踹出去。卫东青叫了一声轻点儿，你是救人还是打人？
我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我这边弄成这样他们竟然在一旁看着没一个人来帮我。火归火，我这一脚下去还是少用了几分力。老刘若真是被鬼上身，把他打残了谁养着？
这种情况如果红绫在就好了，直接把他一捆扔一边就省事了。光头老刘真不省心，被我踹趴在地上又起身反扑过来，根本就不像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该有的样子。
我断定这老头被鬼上身了，这样下去不是伤他就是伤我。这种情况下除非会驱鬼没有更好的办法。可是我不会驱鬼。黑无常他们都在一边连动都不动。
老刘再扑过来时，我决定把他打昏过去。右手变掌一下子砍在他后脑勺上。我忘了一点，厉鬼上身的人是不会被打昏过去的。这次幸运，上老刘身的应该不是厉鬼。老刘往地上一歪就不再折腾了。
我看看老刘，在他身上又踢了两脚，确定他老实了，才去责怪卫东青他们。
我一转头发现他们都不见人了。他们一直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刚刚卫东青还说话叫我轻点儿。现在人却不见了。
整个老坟场里好像就剩下我一个人。往外看都是矮树杂草，看不到外面去。
人多胆肥，一看就剩下我自己在这阴气森森的地方，不仅感觉糁得慌。我迈步就想往外走，又不知道怎么处理老刘。还有卫东青小眼黑无常，他们和我一起来的，肯定还在这老坟场。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他们不可能一声不吭地丢下我一起走了。
我若走了，对不起他们。
其实我心里明白，我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走掉。
呜呜的声音响起，像风吹过洞口。那动静离我越来越近，我感觉寒气越来越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