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不是实验体？
向青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大概在三十五年前，某个国家发生了一次严重的放射性物质泄露。消息很快被封锁，至今都没有通过任何途径大范围披露。”易哲明吃下一块切成方块状的奇异果，不慌不忙地咽下果肉和果汁才继续，“那次的放射性物质泄露导致一部分人因突发疾病死亡，而另一部分人……在疾病中苏醒，基因异变，拥有了‘异能’。”
“异能？”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与此同时，受到影响的不仅是人类。”他却跳过了关于这一点的解释，一面动作熟练地将盘中的水果切块，一面把话锋拉回了重点，“也有动物的基因发生了异变。它们变化出了人类的形态。”
“你是说，那些怪物是动物？”总算明白他之前的话意味着什么，向青眯眼回想当初见到的那些野兽般的“人类”，又看看眼前的易哲明，再也吃不下东西，放下了刀叉，“所以现在有两种怪物——一种是可以变成动物的人，还有一种是可以变成人的动物？”
她以为自己至少搞清楚了一点，可易哲明很快就否定了她的说法。
“准确说是三种。”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她盘中剩下的牛排，“你忘了异能人。”
“那么，”撩起额前的头发试图以此让头脑更加清醒，她皱眉看他，做出了最简单的设想：“目前是你们B团队在跟A团队……也就国家科学院那拨人对着干？”
“放射性物质泄露波及全球，这不仅是一两个国家的问题。”稍微摇头，易哲明将盘子里的樱桃、奇异果和火龙果拨开，分成颜色对比鲜明的三块，再将白瓷盘稍稍推前示意她看看，餐叉指了指火龙果，“不谈国界，现在跟这件事有关的一共三股势力。一是以人形兽为首的群体，他们打算报复人类，屠杀大部分人类来为其他物种腾出资源，然后奴役剩下的愿意服从的人。”
“这是积压了二十多个世纪的仇恨吗？”扯动唇角讥讽地笑笑，她评价得直白，“野兽的思维真是简单粗暴。”
“二是坚决抵制一类群体，准备将他们赶尽杀绝的集团。”算是默认了她的观点，他没有反驳，而是又把餐叉拎在指间，悬在奇异果上方，“以几个大国的政府为首，主要由人类、兽形人和高端武器组成。也有不少被政府监管的异能人参与其中。”
想到黄海威，接着便记起了向阳和母亲沈素琴。向青抿唇拧眉。
“三就是我们。”易哲明见她没有打断，就用餐叉最后点了点樱桃，“我方主张与人形兽及受他们号召的其他物种达成和平协议，共享现有资源。”
“外敌、主战派、主和派。人类的意见总是不能统一。”运用自己的思维模式理解了他的解说，向青看不惯他拿餐叉当笔用，就把它抢了过来，干脆地叉起一颗樱桃伸长了胳膊送到他嘴边，“我以为以你的性格会站在主战派那边。”
一回生二回熟，易哲明没有犹豫，张开嘴咬住樱桃吞进嘴中，去核的新鲜果肉在牙齿的咀嚼下溢出清甜的果汁。
“认为清除了其他物种还能维持自然平衡的想法，愚蠢至极。”直到把这颗樱桃吃完，他才再度出声，抬眼若有所思地正视她的眼睛，“你觉得我相当愚蠢么？”
再拿餐叉去叉樱桃的动作顿住，向青找不到语句反驳，只能抬头瞪他，然后报复性地把樱桃塞到了自己嘴里。
易哲明没有理会她幼稚的报复行为，顺理成章地伸手拿过先前被她搁到肘边的餐叉，“事实上人形兽的内部意见也并不统一。”
正打算质疑他从前有洁癖现在却敢用她的餐叉，向青的注意力却立马被他的话引开：“什么意思？”
“部分人形兽更倾向于和平共处的做法。”他叉了一颗樱桃吃下，“所以我方不仅有兽形人和异能人，还有人形兽。”
“那势力单薄的就只有那群准备毁灭人类的人形兽？”无意识地叉起一颗樱桃，向青甚至没注意到餐叉抵住白瓷盘发出的尴尬声响，只觉得有什么地方解释不通，“等等，就算他们有人类的形态，也没有咬人以外的其他优势了吧？智商跟得上吗？难道不是□□或者毒气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一开始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但最初，人形兽并没有表现出对人类的威胁。”并不为她的疑问感到惊讶，易哲明有条不紊，“相反，他们向人类投诚，配合人类对他们的研究，并且积极学习人类的科学技术。”又将一颗樱桃送到嘴里，他半垂眼睑看着盘子里剩下的水果，“人形兽能变换成人类的形态，同时保持了他们的身体优势——这一点你已经亲眼见过了，罗莎变成人类形态的时候，身体的柔软度还是蛇态的水准。”
“她是人形兽？”她忍不住怀疑，“我以为她是兽形人。”
“这样的身体优势让研究者尝到了甜头，运用于军事活动效果非同凡响。因此他们制造了第二次放射性物质泄露，意图创造更多的人形兽为人类服务。”稍作停顿，他抬首对上她的视线，提到一部老电影，“看过《终结者》吧，一旦拥有了自我意识，就算是人类创造的东西也会反过来毁灭人类。”而后牵动嘴角冷笑，“更何况是和人类有宿仇的动物。”
她皱眉，结果可想而知：“所以他们叛变了？”
留下最后一颗樱桃，易哲明转移目标，开始动手叉起奇异果，“你说的十八年前那场骚动，就是他们第一次跟人类翻脸。”
“这么大的事三十五年来居然都没有走漏一点消息，”终于记起要把餐叉上的樱桃吃掉，向青哼笑，把最后那颗樱桃也吞入腹中，再将餐叉伸向奇异果，“我现在真有点怀疑以前互联网上传的‘政府早就被外星人控制’是不是真事了。”
意识到她在跟自己争食，他仅仅是面无表情地开口：“你的幽默感见长。”
“我很认真。”显然一点也不为此而高兴，她同样冷着脸回应，“而且你根本没有笑。”
搁下餐叉，易哲明十指交叠，面色平静地注视她的脸，把她的话当做了耳边风，“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向青先将其他事抛到脑后，提出她最关心的问题，“你刚才一直没有详提异能人的事。那些异能人到底都有什么异能？如果太强大，会不会连现有武器都搞不定？”
她比较关心这点。不论是人形兽还是兽形人，归根究底都是人类有所了解的生物，但异能人的异能更加神秘，对她来说更是未知领域。虽然就她对易哲明的了解来看，他没有特地详说这个问题是因为它不值一提，但她必须确认。
“目前来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果然，易哲明肯定了她的猜测，“异能产生的诱因是人类基因的变异，所以还没有出现不能用科学解释的能力。”顿了顿，他总结，“在这种情况下，异能人的威胁就不大。”
这样的回答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比如？”
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易哲明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向她解说。几秒过后，他突然伸出手将之前那盘全生的牛肉捞到面前，掌心覆上那块沾血的肉，骨节分明的长指将它整个扣进掌中。
向青挑眉，正要问他打算做什么，就见那块被他扣在手里的牛肉忽然冒起了烟！
她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易哲明松开牛肉，令它直接接触他手掌的那一面重新暴露在空气当中——竟然已经被烤得焦黑。
“像这种能力，是通过脑神经控制身体某部分组成分子的运动速度，达到迅速升温的效果。”他面色不改，拆开方桌上配备的湿餐巾细细擦干净右手，“不是什么特别的力量，只能偶尔派上用场。”
冷淡的口吻让向青回过神来。
“你是异能人？”她眯起眼睛，意识到一个更加复杂的事实，“那你现在不就是……”
没有把话说完，她及时收住声，再抬头，迎上的是他冰冷的目光。
“不该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要提。”
当然没忘记余轩宸的交代，此刻面对易哲明的警告，她也不再因为他刻薄的态度而不满。向青起身，走到长桌边拿了一整盘水果回来摆到他跟前算作赔罪，还顺手捎了一个生鸡蛋，走到他身旁向他摊手：“借一下你的手。”
易哲明没有把手交给她，只看她一眼，反问：“干什么？”
“把鸡蛋烤熟。”她于是直接把他的右手拽过来，将鸡蛋塞到他手中，“或者打碎烤也行。”
“……”易哲明沉默地看向手里的鸡蛋。
“你可以吃生的。”良久，他慢条斯理地把鸡蛋塞回她手里，语气平淡地给了她两个选择，“或者，我不介意把你烤熟。”
“……”